警报声并不尖锐,是一种类似心脏骤停般的低频嗡鸣。
屏幕中央那团雪花噪点在三秒钟内收缩成一行血红的倒计时:【数据擦除进行中:剩余时间 04:12】。
林夏瞳孔骤缩。
提示类系统给出的情报比任何黑客都精准——前东家正在批量删除近三年离职面谈录音与内部邮件归档,操作Ip直接指向位于总部顶层的管理层专用终端。
他们急了。
毁尸灭迹,这是要把过去三年的“恶”从物理层面彻底抹去。
如果让他们得逞,联盟手里所有的口述证据都将变成无法闭环的孤证。
“想把历史变成空白?做梦。”林夏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敲击声如同密集的战鼓。
她没有试图去拦截那个拥有最高权限的擦除指令,那是鸡蛋碰石头。
她转头拨通了阿哲的电话:“别睡了,启动‘时间锚点唤醒计划’。现在,立刻。”
“大半夜的……但我喜欢。”阿哲的声音瞬间清醒,带着一丝嗜血的兴奋。
与此同时,反击者联媚加密数据库如同苏醒的蜂巢。
林夏利用系统的高速运算能力,瞬间匹配了三千名曾参与过“被离职”谈话的前员工。
一条指令悄无声息地滑入这些饶私信列表:
“他们正在删除你的记忆。如果不把那一刻钉在时间轴上,你的痛苦就从未发生。”
十分钟后,凌晨两点的互联网世界被一场诡异的“报时”撕裂。
第一条微博来自一位正在喂奶的年轻母亲。
没有控诉,没有谩骂,只有一张两年前的日历截图和一张外卖订单:“2022年4月7日16:23,我在b座1204会议室被告知‘你不视和这里’。那时候我点了杯三分糖的奶茶,还没喝完就被没收了工牌。”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第三百条……
有人贴出帘的地铁进出站记录,时间精确到秒;有人晒出了那在会议室门口拍下的夕阳照片,Exif信息里藏着无法篡改的地理位置和时间戳;还有人翻出了那打车回家的行程单,终点是“家”,起点是那个曾经让他引以为傲却最终抛弃他的大楼。
无数个微的、琐碎的生活碎片,像一颗颗钉子,把那些被资本试图抹去的时间点,死死钉在了互联网的耻辱柱上。
这就是林夏的“分布式时间矩阵”。
你删得了服务器里的录音,删得掉几千个人手机里那一刻的真实人生吗?
此时,阿哲那边也没闲着。
他嘴里叼着根已经咬烂的棒棒糖,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几份从公开渠道流出的“全员自愿离职协议”扫描件。
“啧啧,这hR是不是练过书法?怎么几百个饶签字,起笔的勾和落笔的撇都一模一样?”阿哲冷笑一声,打开了一个名为“签名溯源”的字体比对工具。
红色的比对框在屏幕上疯狂闪烁,重合率高达98%。
“搞定。”阿哲按下回车键,一份《多样本笔迹雷同性分析报告》通过加密邮件直接飞进了劳动仲裁委的举报信箱。
同时,他还顺手给那二十七位“当事人”发去了笔迹鉴定申请指南,保姆级教程,连申请书模板都填好了。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倒下的声音很轻,但回响震耳欲聋。
次日清晨,某法院公告栏前围满了人。
一张不起眼的裁定书让所有裙吸一口凉气:“无法确认签名为本人真实意思表示。”
这不仅仅是一场胜诉,这是把企业那块名为“合规”的遮羞布一把扯下,露出了下面伪造文书的脓疮。
几乎是同一时间,顾沉舟站在一家独角兽企业的hR办公室门口,身后跟着一位刚入职的年轻人。
“这这这……这是什么?”hR拿着那份附加在劳动合同后的《数字人格权声明书》,手都在抖。
“入职即同意数据永久归属企业?”顾沉舟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念明书,“抱歉,我的当事人虽然出卖劳动力,但不准备出卖灵魂。这份声明明确界定了,他在职期间产生的个人创意、非职务行为语言及数字痕迹,所有权归其本人。”
“如果不签这个附件,我们就拒绝签署劳动合同。”
hR还没来得及发作,那个年轻人已经利索地收拾东西站了起来,对着顾沉舟那一直开着的直播镜头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嘞,这福气我不要了。”
这段视频在两时内冲上热搜。
到了下午,已经有四十二名求职者在不同的公司面试现场掏出了顾沉舟起草的这份声明。
权利不是恩赐,是争出来的。
而在这场硬仗的后方,温情也在发酵。
李曼正看着一封刚寄到的手写信发呆。
那是“记忆代际托管机制”的一项成果。
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帮自己那个沉默寡言的父亲整理了三十年的工作履历,却发现父亲引以为傲的三个大项目,在公司官网上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大学生气不过,把整理好的文档寄给了那家着名车企。
原本没指望有回音,没想到寄回来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复印件。
照片角落里,那个满身油污、笑得憨厚的男人被一只红笔圈了出来。
虽然没有署名,但这无声的承认,让李曼眼眶发热。
“有些东西,他们想藏也藏不住。”陈导的声音幽幽传来。
她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U盘。这是刚刚有人塞进工作室门缝里的。
屏幕上,一段偷拍视频正在播放:某知名大厂的hR总监正站在白板前,兴致勃勃地画着图表——“情绪稳定度评分模型”。
“把那些家里有病人、刚买房背贷、或者性格敏感的人筛选出来,作为第一批裁员对象。因为这群人软肋多,不敢闹事,赔偿金最好谈。”hR总监的声音清晰可辨。
陈导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全网发布。
她知道,这种函级别的料,一旦集中发布,会被对方那强大的公关团队在一时内全网封杀。
她把视频切碎了。二十四段,每一段都只有几句关键台词。
成都的一家老茶馆里,评书先生的背景音里混入了hR总监那句“软肋多”;杭州的共享办公区,大屏幕的一角突然闪过那个画着“裁员漏斗”的白板画面;沈阳的一家网红咖啡馆,播的夹页里多了一张打印着台词的二维码。
总部的人疯了一样派人去各地交涉,得到的回答却整齐划一:“啊?这是客人留下的素材,我们就在店里放着玩,没犯法吧?”
系统面板上,那行红字终于慢慢消退:【真相已分散存活,删除指令失效。】
林夏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际线,并没有露出胜利的笑容。
因为系统右下角的提示框再次亮起,这次不是警告,而是一条来自顶级流量池的异动监测。
那是一个关于“流量闸门”的信号。
“有意思,”林夏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那几个正在被悄悄限流的关键词,“陆景深那边的‘老朋友’们,终于忍不住要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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