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地冻得梆硬，田里的活计早已停下，但柳岔村的男人们却没闲着。
年关将近，为了过个肥实年，也为了开春后减少野猪、獾子这些祸害下山糟蹋庄稼，村里照例要组织青壮年上山冬猎。
这可是村里年底的一件大事，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躁动和期待。
消息传到知青点，顾安东心里就活泛开了。上山打猎，这对于一直生活在城市的他来，充满了未知的挑战和吸引力。
他立刻去找周卫国他们商量。
“冬猎？村里的活动？”
周卫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顾知青，这事儿咱想想就算了。这种要紧的集体活动，一般都是村里本家的壮劳力去，咱们知青……多半没戏。人家怕咱没经验，出事，也怕咱分了他们的收获。”
其他几个男知青虽然也好奇，但一听可能没份，加上对深山老林本能有种畏惧，也都打了退堂鼓，纷纷表示不参加。
顾安东却不死心。
他想起前世在大院摸过的枪，虽然和真正的猎枪不同，但至少对枪支不陌生。
更重要的是，他想真正融入进去，这不仅仅是一次狩猎，更是一种认可。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去找了大队长。
队长正在仓库里检查猎叉、绳索，看到顾安东，有些意外：
“顾知青？有事？”
“队长，听村里要组织冬猎，我想参加。”
顾安东开门见山。
队长闻言，想都没想就连连摆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拒绝：
“哎呦我的顾知青！这可不行！绝对不行！你们是城里来的娃娃，细皮嫩肉的，哪干过这个？“
“那老林子深着呢，有野猪，有熊瞎子，可不是闹着玩的！磕了碰了，或者走丢了，我怎么跟上面交代？不行不行！”
顾安东早有准备，他上前一步，语气诚恳而坚定：
“队长，我不是去捣乱的。我摸过枪，懂得基本的枪械知识，知道安全的重要性。我保证，绝对服从指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擅自行动，不给队伍添麻烦！我就是想跟着学习学习，锻炼锻炼，也为咱们村出份力。”
队长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听着他“摸过枪”，心里有些动摇。
顾安东来村里这大半年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修房子、借拖拉机、搞种植基地……这娃娃确实有股子闯劲和智慧，不是那种不着调的。
但他还是不敢轻易答应。
“这个……光我了不算，得跟其他几个老猎户商量商量。”
队长沉吟着，“这样，你等等，我去问问张老枪和李炮头他们。”
队长找到村里威望最高的老猎户张老枪和枪法最好的李炮头，把顾安东想参加冬猎的事了。
张老枪吧嗒着旱烟，眉头紧锁：
“知青娃？胡闹！那是玩命的事！”
李炮头也摇头：
“城里娃娃，跑都跑不快，带上是个累赘。”
队长把顾安东的话转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他“摸过枪”和“保证服从指挥”，又补充道：
“老哥们，这顾知青跟别的娃娃不太一样，你们也瞧见了，种菜搞得多红火？是个肯动脑子、也能吃苦的。要不……让他跟着试试？就在外围，干点打下手的活儿，也让他见识见识？”
张老枪沉默地抽完一袋烟，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终于瓮声瓮气地开口：
“既然队长这么，那娃娃平时也确实像个干事的人……行吧，让他跟着。但是！”
他猛地提高音量，目光锐利地看向闻讯赶来的顾安东，
“子，话得前头！进了山，一切听指挥！我让你趴下你就不能站着，让你往东就不能往西！枪杆子更不是玩具，没我的话，碰都不能碰！要是犯了规矩，立马给我滚回来！听明白没有？”
顾安东心中大喜，立刻挺直腰板，大声应道：
“张大爷，李叔，队长，你们放心！我顾安东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绝不给你们添乱！”
看着顾安东那毫不退缩、甚至带着几分渴望的眼神，李炮头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哼了一声：
“算你子有点胆气。回去准备准备，穿厚实点，明不亮就出发！”
“哎！”
顾安东响亮地应道，转身就往回跑，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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