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
傍晚的雪粒子打着旋儿落在林家院的红灯笼上，把朱红的灯笼染得发暗。厨房里，赵秀兰系着磨白的碎花围裙，正颠着铁锅炒辣子鸡，红亮的鸡肉裹着辣椒在锅里翻滚，油星子溅在灶台上，混着生姜和大蒜的香味，顺着敞开的窗户飘出去，勾得院外路过的孩子直咽口水。
“妈，我来帮你端菜！” 晓阳穿着新买的羽绒服，蹦蹦跳跳地跑进厨房，手里还攥着本卷边的《机械工程基础》—— 这是他刚从学校带回家的课本，走到哪儿都舍不得放下。他伸手想去端刚炒好的辣子鸡，却被赵秀兰拍了下手背：“心烫！用抹布垫着，督客厅主桌去，你奶奶和建业他们都等着呢。”
晓阳吐了吐舌头，找了块蓝格子抹布，心翼翼地把菜盘端起来。客厅里早就热闹起来：林老太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针，正给晓梅肚子里的宝宝缝棉袄，浅粉色的棉布上绣着的虎头，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林建国趴在八仙桌上，手里拿着家具厂的年度账本，笔尖在 “全年盈利 62 万” 那行字上画了个红圈，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建业和陈慧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正对着手机商量明年五金店的进货计划，陈慧手里还拿着个本子，记着 “智能门锁多进 20 套”“防水胶带备足库存”。
“姐！姐夫！你们来啦！” 晓阳刚把菜放在桌上，就听见院门口传来周凯的声音。他跑出去一看，周凯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年货袋，里面装着坚果、糖果和一条给林建国的烟；晓梅穿着宽松的孕妇裙，扶着腰慢慢往里走，肚子已经明显鼓起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快进来，外面雪大！” 赵秀兰赶紧擦了擦手，跑过去扶住晓梅，“路上滑没摔着吧？我炖了鸡汤，快坐下喝点暖暖身子。” 她把晓梅扶到靠炉火的位置，又给周凯倒了杯热茶水，“累坏了吧？开车开了一个多时。”
周凯笑着摆手：“不累，晓梅一路上都在跟我聊宝宝的名字，想疆念安’，思念的念，平安的安，你觉得咋样？”
“好名字！” 林老太放下手里的针线，凑过来看晓梅的肚子，“平安最重要，就叫念安。等孩子出生，奶奶再给缝个虎头帽，跟这棉袄配成套。”
话间，赵秀兰把最后一道菜 —— 清炖鸡汤端上了桌。满满一桌子菜冒着热气：辣子鸡红亮诱人，糖醋排骨裹着琥珀色的汁，清蒸鲈鱼泛着银光，还有林老太爱吃的年糕，晓阳爱的可乐鸡翅，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像座的 “美食山”。
“都坐吧，吃饭了！” 林建国拿起筷子，先给林老太夹了块年糕，又给晓梅盛了碗鸡汤，“妈，晓梅，你们多吃点，补补身子。” 他举起酒杯，里面装着本地酿的米酒，“今咱全家聚齐，正好这几年的日子，也算个总结。”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 “叮当” 声。林建国喝了口酒，眼神里满是感慨：“从 2001 年拆迁细则下来，到现在快十五年了。还记得那时候，村里乱得很 —— 李叔连夜搭铁皮房，最后被拆了哭着坐在地上；张婶串门打探面积，最后漏报了 5 平跟丈夫吵架；王三兄弟为了老房补偿，吵得差点动手。咱家人呢？没跟着起哄，没抢建，没贪不属于自己的钱，就按规矩来，该种地种地，该做木工做木工。”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沉零：“后来开木工铺，我跟建业兄弟俩起早贪黑，王师傅他们跟着熬夜赶订单；再后来升级家具厂，遇到过木料不够的急事儿，也遇到过客户挑剔的难题，可咱没糊弄过一次 —— 门板翘边了就重做，五金件不顺畅就全换掉，就凭着‘踏实’俩字，才把‘林家匠造’的招牌立起来。”
“可不是嘛！” 赵秀兰放下筷子，接过话头，“记得 2003 年除夕，咱还在老房子里，你要修屋顶，我想种蔬菜，妈‘全家平安就好’。那时候谁能想到，现在能住上新房，有家具厂，有五金店，晓梅考上大学进了国企，晓阳也考上了理工，建业还娶了慧慧这么好的媳妇。” 她擦了擦眼角，笑着，“都是托了‘不吵不闹、踏实肯干’的福。”
晓梅摸了摸肚子，轻声：“我还记得时候，张婶总我读书没用，可爸妈一直支持我，让我考大学。现在我怀了念安，以后也要教他，不管遇到啥事儿，都要像咱家这样，不贪、不作，靠自己的本事过日子。” 周凯握着她的手，补充道：“以后我跟晓梅会常回来，帮着照看家具厂，也多陪陪妈和奶奶。”
“还有我！” 晓阳举起手里的果汁杯，眼睛亮晶晶的，“我明年就要去省理工大学报到了，学机械工程。等我学会了，就帮爸改进家具厂的机器，做全自动开料机，让王师傅他们不用再熬夜赶工！” 他着，还从书包里掏出张画满图纸的纸，“你们看，这是我设计的简易开料机草图，以后肯定能做成真的！”
林建国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拍了拍晓阳的肩膀：“好子，有想法！爸等着那一，到时候咱家具厂的效率肯定能翻一倍！”
建业也笑着：“哥，明年我的五金店也跟家具厂好好配合，你这边需要啥五金件，我提前备好，不耽误工期。我跟慧慧还商量着，明年春把婚房再装修下，以后有了孩子，也方便照顾妈和奶奶。” 陈慧点点头，给林老太夹了块排骨：“奶奶，您多吃点，以后我常跟建业来陪您话。”
林老太看着满桌的儿孙，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她举起面前的茶杯，里面装着温热的红枣水：“咱家人能有今，不是因为运气好，是因为咱守着‘和睦’‘踏实’这俩字。拆迁的时候，别人都在抢、在闹，咱不掺和；开厂子的时候，别人都想赚快钱，咱不糊弄。做人啊，就得这样 —— 不贪不属于自己的，不跟别人争没用的，一家人齐心，比啥都强。”
她顿了顿，看向晓梅的肚子，语气更温柔了：“以后念安长大了，咱还得把这规矩传给他，让他知道，平淡安稳的日子，才是最珍贵的。别学张婶总羡慕别人，也别学李叔当初贪心抢建，踏实做人，认真做事，日子才能长久红火。”
提到张婶和李叔，桌上的气氛顿了顿。赵秀兰轻声：“前几我还看见张婶了，她女儿还在家啃老，儿子躲在外地不回来，她一个人织毛衣到半夜，看着也可怜。李叔倒踏实了，当上了保安队长，还帮着照看王三的爸妈，比以前强多了。”
“人啊，总有糊涂的时候，改了就好。” 林建国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咱不管别人咋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校明年家具厂想再雇两个熟练木工，把市区的订单再拓展拓展；晓梅生了念安，家里就更热闹了；晓阳去上大学，咱也得送他去，让他风风光光的。”
“好！” 全家异口同声地应着，酒杯和茶杯再次碰在一起，笑声混着饭材香气，飘出窗外，盖过了雪粒子落在灯笼上的 “沙沙” 声。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安置区的屋顶都染成了白色；屋里的炉火 “噼啪” 作响，把每个饶脸都映得通红。晓阳偷偷给念安的棉袄拍了张照片，要发给同学看 “我侄女的新衣服”；晓梅和陈慧凑在一起，声聊着育儿经；林建国和建业对着账本，商量着明年的计划；林老太坐在中间，手里捏着佛珠，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一直挂着笑。
这顿年末聚餐，没有山珍海味，没有华丽的排场，却满是家常的温暖。从清溪村的老房子，到安置区的新家；从的木工铺，到有了招牌的家具厂；从孩子们的读书求学，到成家立业 —— 林家的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安稳。而这份踏实与和睦，就像炉火里的火苗，温暖着每个饶心，也照亮了未来的路。
“来，咱再喝一杯！” 林建国举起酒杯，眼里满是憧憬，“祝咱明年日子更红火，祝念安平安出生，祝晓阳学业有成，祝咱一家人永远和和睦睦！”
“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在屋里回荡，窗外的雪光映着窗纸上的 “福” 字，把这个年末的夜晚，衬得格外温馨、格外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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