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柳荫，被一层金黄的桂花香气裹得严严实实。院中的老桂树开满了细碎的花朵，微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像漫飘洒的碎金，落在石桌、藤椅上，也落在王俊凯的轮椅扶手上。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衫，靠在软垫上，眼神望着满院桂花，带着几分眷恋与怅然。
“爷爷，今年桂花开得这么好，咱们又能酿满满一坛桂花酒了！”辰沐阳捧着竹篮，刚从树上摘下一捧带着晨露的桂花，兴冲冲地跑到轮椅旁，篮子里的桂花香气浓郁，熏得人鼻尖发痒。
王俊凯缓缓摇了摇头，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出，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这是最后一坛了，爷爷年纪大了，手也抖得厉害，以后酿不动了。”
这句话像一阵轻风吹过平静的湖面，孩子们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些。溪然蹲在王俊凯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指关节有些变形，却依旧带着温暖的触感：“爷爷，您放心，我们都把您教的酿法记牢了，以后每年都酿，保证味道和您酿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好。”
王俊凯看着围在身边的孩子们，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他微微点头：“好，好，有你们在，爷爷就放心了。”他示意泽安把自己推到庭院中央的石桌旁，桌上早已摆好了酿桂花酒的全套工具——一口干净的陶坛，内壁光滑，是他年轻时亲手烧制的；一把竹筛，用来筛选桂花；还有刚淘洗干净的糯米，在水里泡着，颗颗饱满。
“酿桂花酒，讲究的是‘心细如发，慢工出细活’。”王俊凯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工具，缓缓开口，“桂花要选头茬盛开的，色泽金黄，香气最浓，还要仔细筛掉杂质和花梗，一点都不能马虎。”他指着辰沐阳篮子里的桂花，“像这样带露水的最好，新鲜，酿出来的酒才够香。”
苏清颜扶着走廊的木质扶手，慢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细纱布。她穿着一件素色的布衫，银发用一根简单的柳木簪挽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还有糯米，要泡够六个时辰，泡到用手指能轻松捏碎的程度，蒸的时候火候要拿捏好，蒸到软糯却不粘手，晾至温热才能用，凉了热了都影响发酵。”她着，走到竹筛旁，拿起一把桂花，细细挑拣着里面的细枝叶，动作缓慢却格外认真。
孩子们分工明确，立刻忙碌起来。溪糯坐在凳子上，捧着竹筛，心翼翼地筛选桂花，她学得极认真，连一根细的花梗都不放过；辰宇守在灶台边，盯着锅里的糯米，时不时掀开锅盖查看情况，还按照王俊凯的嘱咐，用筷子戳一戳，判断软硬程度；泽安则拿着干净的棉布，反复擦拭着陶坛内壁，确保没有一丝水分和杂质，他知道，这是酿好桂花酒最关键的一步，坛壁有水，酒容易变质。
王俊凯坐在轮椅上，目光始终追随着孩子们的动作，时不时出声指导：“糯糯，筛的时候轻一点，别把桂花捏碎了，碎了香气就跑了”“辰宇，火再调一点，别蒸糊了，糯米要保持颗粒完整”“泽安，坛口也要擦干净，密封的时候要严实，不能漏气”。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那是一辈子与桂花酒打交道沉淀下来的经验。
苏清颜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王俊凯，眼里满是温情。她想起年轻时，两人也是这样在庭院里酿桂花酒，那时候条件艰苦，没有这么多便利的工具，陶坛是借邻居的，糯米要省着用，可即便如此，酿出的桂花酒依旧醇香四溢。一晃几十年过去，身边多了这么多孝顺的孩子，庭院里的桂花依旧年年盛开，岁月虽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却也沉淀出了最醇厚的幸福。
桂花筛好，糯米也蒸好了，晾至温热后，孩子们按照王俊凯教的比例，把桂花、糯米和酒曲心翼翼地混合均匀。溪然的动作格外轻柔，她知道，这是爷爷最后一次教他们酿桂花酒，每一个步骤都要牢牢记住。混合好的食材被一点点装入陶坛，辰宇用干净的木勺轻轻压实，确保没有空隙。
王俊凯示意泽安把自己推到陶坛边，他伸出颤抖的手，从溪糯手里接过一捧桂花，缓缓撒在坛口，作为最后的点缀。“这样密封起来，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发酵一个月，打开的时候，保证满院都是酒香。”他看着陶坛，眼里满是期待，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苏清颜拿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红布，心翼翼地盖在陶坛口，用棉线紧紧系住，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我们把它放在储藏室最里面的角落，那里阴凉干燥，适合发酵。等明年春，孩子们都回来的时候再开坛，到时候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喝一杯，多好。”
“等开坛的时候，我要给太曾爷爷太曾奶奶唱我新学的歌！”最的五代宝贝被妈妈抱在怀里，手里攥着一朵的桂花，脆生生地喊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庭院里的宁静，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王俊凯看着眼前的陶坛，又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孩子们，眼眶微微发热。他轻声：“这坛酒，不仅酿着桂花和糯米，还酿着咱们家的日子，酿着柳荫的传常以后我和你奶奶不在了，你们开坛的时候，就想想今，想想我们一起酿桂花酒的日子，想想做人要像这桂花酒一样，历经沉淀，才能愈发醇厚。”
孩子们的眼眶都有些湿润，溪然强忍着泪水，笑着点头：“爷爷，您别这么，您和奶奶还要陪我们喝好多好多坛桂花酒呢。我们每年都酿，每年都陪您和奶奶喝。”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陶坛上，给红布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泽安心翼翼地抱起陶坛，送到储藏室里。王俊凯被泽安推着轮椅，苏清颜扶着扶手，一起站在储藏室门口，望着那坛静静摆放的桂花酒，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这最后一坛桂花酒，藏着岁月的味道，藏着亲情的温暖，更藏着王俊凯和苏清颜对孩子们、对柳荫最深沉的牵挂与期盼。
夜色渐深，庭院里的桂花香气依旧浓郁。孩子们帮着收拾好工具，扶着二老回屋休息。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也照亮了两位老人安详的脸庞。他们知道，这坛桂花酒，会像柳荫的柳编一样，在岁月的沉淀中愈发醇厚，而他们的爱与传承，也会像这酒香一样，永远萦绕在柳荫的庭院里，萦绕在孩子们的心中，代代相传，永不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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