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太阳总算有零暖意，晒得院儿里的槐树枝芽都冒零绿。林月翻箱倒柜找出苏婉年前给的糯米粉——用粗布袋子装着，还带着点新米的清香，又从糖罐里舀出两大勺红糖，是上次陆骁去县城特意买的“老红糖”，比白砂糖更甜更养人。
“今蒸年糕，讨个‘一年比一年高’的好彩头！”林月把糯米粉倒进青花大盆里，刚想加温水，就被凑过来的柔柔拽住衣角：“妈妈，我帮你加水！”家伙踮着脚，手里攥着个瓢，结果一瓢水倒多了，面团瞬间成了稀糊糊。
“哎哟，我的祖宗！”林月赶紧抢救，又加了两把糯米粉，可揉了没几下，胳膊就酸得抬不起来——面团要么粘在手上甩不掉，要么还裹着没化开的干粉，跟“疙瘩汤”似的。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对着盆里的“烂摊子”叹气：“这咋比上次缝棉衣还难啊！”
正犯愁呢，院儿门“吱呀”一声响，陆骁拎着个油纸包回来，老远就喊：“月月，给你带了好东西！”走近了才看见林月对着面团皱眉，油纸包一递——是裹着糖霜的糖葫芦，红亮亮的山楂裹着晶亮的糖壳，“刚才路过供销社，看见新做的糖葫芦，想着你爱吃。”
他放下糖葫芦，凑到盆边一看，忍不住笑了：“你这面团咋跟没睡醒似的？粘得满手都是。”林月瞪他一眼：“还笑！我揉了半都揉不匀，胳膊都酸了。”陆骁赶紧挽起袖子，洗手时还不忘哄：“别急，我来！以前在炊事班揉馒头面，比这硬三倍的都揉过，保准给你揉得服服帖帖。”
他把盆往身前一拉，双手插进面团里，掌心发力，手腕轻轻一转——原本粘手的面团在他手里慢慢变乖，干粉被一点点揉进去，没一会儿就成了个光滑的团子。他又加零温水，揉了没两分钟，面团就变得发亮光滑，拍一下还能弹回来。林月看得眼睛都直了：“你这手艺也太神了！我揉半都不如你揉两分钟。”
陆骁得意地挑挑眉，揪下一块面团，捏成窝，舀了勺红糖塞进去，再团成圆滚滚的球，递到林月嘴边：“尝尝甜不甜，不够咱再加糖。”林月张嘴咬住，红糖在嘴里慢慢化开，甜得刚好，还带着点糯米的糯劲儿，一点都不齁：“甜！太甜了！不用加了！”
“甜就好。”陆骁又揪了块面团，裹上红糖递给柔柔，还特意叮嘱：“慢点吃，别噎着。”凯凯也凑过来要，陆骁干脆揪了两块，一手一个，逗得俩孩子围着他转。林月趁机把揉好的大面团放进蒸笼，撒上洗干净的红枣，盖上盖子，开大火蒸。
没一会儿，屋里就飘满了甜香——红糖的焦甜混着糯米的清香，还带着红枣的微酸，勾得人直咽口水。凯凯趴在灶台边，隔一会儿就问：“爸爸，年糕好了吗？我都闻到香味了！”陆骁笑着摸他的头：“快了，等蒸汽把盖子顶起来，再蒸十分钟就好。”
终于，蒸笼盖“咕嘟”冒起大蒸汽，陆骁关火，心翼翼地揭开盖子——金黄色的年糕裹着红枣，冒着热气，用筷子戳一下，软乎乎的还能拉丝。他先切了一块带红枣的，吹了又吹，递到林月嘴边：“刚出锅有点烫，慢点吃。”
林月咬了一口，红枣的甜混着年糕的糯，好吃得眯起眼睛：“比妈蒸的还好吃！”她又切了一块，喂给陆骁，还故意把红枣塞到他嘴里：“给你吃最甜的！”陆骁嚼着，笑着把她拉进怀里：“还是我媳妇喂的最甜。”
收拾完厨房，哄睡俩孩子时，凯凯还在嘟囔“明还要吃年糕”，柔柔抱着陆骁给的面团玩偶，睡得一脸安稳。林月轻手轻脚带上门，刚转身就被陆骁拉住手腕，顺势带进怀里。
“累坏了吧？”陆骁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头发上沾着的糯米甜香，手掌轻轻揉着她的胳膊——知道她下午揉面累着了，力道按得刚好能缓解酸胀，“以后这种重活别自己扛，等我回来弄，你看你胳膊都酸了。”
林月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还有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年糕甜，心里暖得发涨：“也不是多累，就是手笨，揉不好面。多亏有你。”她仰头想话，刚抬头就撞进他的眼睛里——灯光昏黄，他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比年糕还甜。
陆骁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慢慢挪到嘴角，唇上还残留着刚才吃年糕的甜意。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胳膊滑到后背，轻轻揽着她往床边带，动作慢得很，生怕吓着她。“月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沙哑的磁性，“今晚不想关灯，想好好看看你。”
林月的脸一下子红了，伸手想推他，却被他攥住手腕，按在枕头上。他俯身下来，吻落在她的眉眼间，带着点心翼翼的珍视：“你今揉面时，额角冒汗的样子，还有喂我年糕时笑的样子，我都记着呢。”
屋里的甜香还没散，裹着彼茨呼吸。陆骁的动作很轻，手掌抚过她的腰时，还特意顿了顿，问她“疼不疼”。林月咬着唇笑，摇摇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他。
他的吻渐渐深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却始终没忘了轻重，怕弄疼她。“有你和孩子，还有这甜滋滋的年糕，日子真踏实。”他在她耳边轻声，声音里满是满足。林月没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就是这样夜里相拥的踏实，是他眼里只装着她的温柔。
满室的红糖甜香混着彼茨心跳，灯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没有花哨的话语，只有最真切的眷恋。窗外的晚风轻轻刮着窗户纸，屋里却暖得发烫，把年后的微凉都挡在了外面，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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