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重重敲了敲铁盒:“所以,你舅母这趟,既是探望,也是警告。”
“警告?”柳晴晚眸光一凝。
“对,警告。”林远道靠在椅背上。
“警告那些想动你的人,柳晴晚背后,不光是萧衡,还有西北昭云将军府。”
虽然不能明着插手,但只要林远志一还坐在那个位置上,他手里的刀,就不是摆着看的。
谁要是真把你怎么样了,那就是逼着他掀桌子,到时候,西北边军会有什么反应,北境会不会更乱,谁也不准。
“我懂了。”柳晴晚。
“你知道就好。”林远道松了口气似的,又恢复了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行了,赶紧走。老子还有正事。”
柳晴晚行礼退出。踏出书房门,风雪扑面。
她必须走好这一步。
回到住处,她立刻吩咐惊云:“舅母抵达的具体时辰一旦探明,立刻报我。另外,从库房里挑几样西北那边时心料子和滋补药材备着,要精细,但不显奢华。”
“是。”惊云应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姐,守备府那边传来消息,郑铎半个时辰前,又去了火头营。”
柳晴晚眼神微冷。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知道了。一切按王爷的计划进校明日,我去守备府。”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让夹着雪粒的寒风吹进来。
柳晴晚将抽屉里的地图拿出来,这些图案能对上上的星宿,如果镇魂铃真的在周仙王的墓里的话,不定在北荒。
可眼下北荒和大周势不两立,她冒然过去肯定会被北荒蛮子砍死。
这时,远远的城东方向,忽然一声锐响,这是北河城的商贩在放鞭炮。
柳晴晚怔了一下,捏着地图的手指微微松开。
她这才恍然惊觉,快过年了。
北境苦寒,战事频仍,年节的气氛总比别处淡薄许多。
可再淡,到底也是年关。
“惊云。”她扬声唤道。
惊云应声而入。
“去查一下,城中年节下的物资分发、尤其是安置所那边,可都安排妥当了?守城将士额外的酒肉犒赏,王爷那边可有章程?若有需要我们协助或添补的,尽早理出单子来。”
“是,姐。”惊云领命,又道,“方才玄鸦姐姐让容了话来,火头营那边清理得很顺利,东西和人已秘密押往王爷指定的地方。”
“知道了。”她点点头,“你也去提醒我们院里的人,年节期间,值夜巡查不得有丝毫松懈。
夜色渐浓,窗外的零星爆竹声不知何时已歇,风雪似乎也了些。
柳晴晚刚放下核对完的最后一本册子,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角,门便被轻轻叩响了。
“进。”她以为是惊云。
门开了,带进一股清冽的寒气。
进来的人却是萧衡。
他已换了常服,一袭玄青色暗云纹锦袍,外罩同色大氅,领口镶着一圈深灰风毛,眉目间竟难得透出几分温和。
“王爷?”柳晴晚起身,有些意外。这个时辰,他通常还在处理军务。
萧衡走进来,目光在她案头堆积的文书上扫过,又落回她脸上。“还没歇?”
“安置所的年节分发还有些细节要定,刚理完。”柳晴晚答道,见他似乎不是为紧急公务而来,心下稍松,替他倒了杯热茶,“王爷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萧衡接过茶杯,没喝,只握在手中暖着。“城里今晚有灯会,去看看?”
柳晴晚愣了一下。灯会?北河城战事萧条,竟还有心思办灯会?
“王爷政务繁忙,还有闲暇观灯?”
“再忙,年也要过。”萧衡看着她,烛火在他深邃的眸中跳跃,“你也忙了一整日,该透口气。走吧。”
柳晴晚迟疑一瞬,终是点零头:“好。”
她只简单加了件厚斗篷,发间依旧戴着那支木槿银簪。
将军府外,亲卫已备好马,二人翻身上马。
越往城东走,人声渐渐嘈杂起来。
虽不及记忆中京城或儋州灯会的十分之一繁华,但在经历了战火洗劫的北河城,已算难得的热闹。
萧衡步伐沉稳,不疾不徐,柳晴晚跟在他身侧,半步之遥。
“阿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萧衡脚步未停,“皇上既不愿我回京,那便留在北境。”
柳晴晚心头微沉。这话得简单,其中意味却重如山岳。
皇帝忌惮萧衡在北境战功累积、威信日隆,更忌惮他的身份在军中然的号召力,宁可将他圈在这苦寒边地,也不愿放他回京畿搅动风云。
“北境广袤,却非久安之地。”柳晴晚斟酌着字句。
“北荒虽暂退,狼性未改。朝中未必愿意长久供给充足粮饷军械。”
“北境是不安,”萧衡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深不见底,“但也是刀。一把磨利了,能砍狼,也能护身的刀。”
“只是,磨刀需铁,养兵需粮。”柳晴晚低声道,“郑铎、方敏中,不过是明面上的钉子。朝中若真断了供给,或纵容宁王步步紧逼……”
“所以北河城不能乱,北境的防线不能破。”
“阿兄是想将北境真正握在手里?”柳晴晚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不仅仅是防守,而是经营成铁板一块,即便朝廷日后想动,也要掂量三分。
萧衡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你觉得,北河城的百姓,如今最想要什么?”
柳晴晚略一思索:“安宁,温饱,不必明日便担心蛮族破城,家破人亡。”
“那便给他们。”萧衡道,“陈继要保,城防要固,内鬼要清。粮草商贸,慢慢经营。北荒的威胁在,朝廷便不敢真掐断脖子。”
“至于宁王,他想摘桃子,也得看这棵树,让不让他爬。”
柳晴晚走着,手中的兔子灯随着步伐轻轻摇晃。
这条路何其艰难,外有强敌,内有掣肘,心难测,步步荆棘。
“阿兄今日就别想那么多了,陪我逛灯会吧。”
不多时,柳晴晚握着两支糖人回来,一支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另一支却是只憨态可掬的兔子。
她将兔子那支递给他。
萧衡挑眉:“这是何意?”
“兔子温顺,却能于险地求生。”柳晴晚微微一笑,“愿阿兄如今日这般,既握得住刀,也尝得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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