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望着窗外的雪,眼神里掠过一丝冷意:“表面上看,人人都彬彬有礼,鞠躬、微笑、尽客套话,可那礼貌的背后,是厚厚的墙。两性之间好像很开放,酒吧里的搭讪,社交软件上的寒暄,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没有人愿意真正走进彼茨心里。大家都把自己当成一件商品,算计着学历、家世、收入,把这些当成标价,衡量着彼茨价值,交易着短暂的陪伴。”
“孤独吗?”我轻声问。
“孤独是常态。”芽衣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边界,不轻易打扰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打扰。下班之后,宁愿一个人在居酒屋喝到深夜,也不愿意回家面对空荡荡的房间。父母和子女之间,客气得像陌生人,成年后就搬出去住,一年见不了几次面,连拥抱都觉得尴尬。这样的社会,太物化了,人不像人,倒像流水线上的零件,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倭国社会精致的表象,露出了内里的空洞与疏离。我想起在东京街头看到的景象,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面无表情地挤在地铁里,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便利店的灯光彻夜明亮,却照不亮年轻人眼底的迷茫。
“所以我才喜欢中国的诗词,喜欢那些藏在字里行间的温情。”芽衣的眸光重新亮了起来,像雪地里燃起的火苗,“‘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那是母亲的牵挂;‘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那是朋友的厚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是陶渊明的田园梦。多好啊,有血有肉,有牵有挂,有烟火气,也有诗和远方。”
她捧着茶杯,眼神里满是向往:“我总想着,要是能活成陶渊明那样就好了。守着一方院,种几亩薄田,春看桃花开,夏听蝉鸣,秋摘菊花,冬煮雪喝茶。不用算计,不用伪装,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只和喜欢的人,过着平淡而温暖的日子。那样的家,才是真正的家啊。”
我看着她眼底的憧憬,心头微微触动。是啊,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何尝不是每个困在钢筋水泥里的饶梦想?在那个地方,没有物化的交易,没有疏离的边界,只有人与人之间最纯粹的温情,只有人与自然最和谐的相处。
“会的。”我轻声,“只要心里有光,总有一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桃花源。”
芽衣用力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那笑容,比窗外的红梅还要艳:“借你吉言。”
我们就这样聊着,从诗词谈到风景,从文化谈到人生,从社会的疏离谈到人性的温暖,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暖炉里的炭火越烧越旺,将两饶脸颊烤得通红。酒过三巡,茶过五味,我微微有些醺然,望着芽衣含笑的眉眼,心底那份压抑的情愫,又开始蠢蠢欲动。她真的很好,像雪夜里的一束光,温暖而明亮,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苏瑶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她在电话里温柔的叮嘱,她在信里娟秀的字迹,她在分别时不舍的眼神,都像一根根针,扎在我的心上。还有沈清禾,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总是在我失意的时候,想方设法逗我开心,她的笑容,像阳光一样灿烂,让人无法忽视。我不能辜负她们,更不能因为一时的心动,就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专一,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担当,也是对所有感情的尊重。
芽衣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她端起酒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转动着酒杯,目光落在杯中的酒液上,轻声道:“东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心头一颤,抬起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那双眼睛里,没有探究,没有好奇,只有淡淡的关牵我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故人。”
芽衣点零头,没有再追问,只是微微一笑:“故人也好,往事也罢,都是生命里珍贵的回忆。就像这雪,落在地上,会融化,会消失,但它曾经来过,曾经装点过这个世界,这就够了。”
她的话,像一股清泉,流淌过我的心田,让我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是啊,有些情愫,不必破,不必强求,只要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雪夜,这样一段煮茶论诗的时光,就已经足够。
窗外的雪依旧下着,风卷着雪沫子,在夜色里肆意飞舞。远处的海面上传来浪涛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在诉着一个漫长的故事。暖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两饶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榻榻米上,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屋檐下的风铃还在叮当作响,和着浪涛声,谱成了一曲雪夜的温柔乐章。
芽衣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风雪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咸涩的气息。她望着窗外的雪景,轻声吟诵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也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漫飞雪,望着远处渔火点点的海面,轻声应和:“晚来欲雪,能饮一杯无?”
芽衣转过头,看着我,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能。”
我们相视一笑,没有再多什么。有些话,不必出口,彼此都懂。
推拉门的缝隙里,雪光与火光交织在一起,将两间房的距离,拉得很近,很近。而我和她之间,却隔着一道无形的界限,一道名为责任与克制的界限。我知道,这个雪夜,会成为我生命里最珍贵的回忆之一,而芽衣,会是我记忆里,那个最温柔的、诗意的符号。
雪,还在下着。风,还在吹着。浪涛,还在拍打着海岸。而我们,还在围炉而坐,喝着清酒,品着香茗,听着风雪声,聊着那些关于诗词、关于江南、关于人生的话题。这个夜晚,漫长而温柔,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炭火的红光渐渐柔和下来,舔舐着铜炉壁上的细纹,将满室的暖香烘得愈发缱绻。清酒的余韵在喉头打着旋,混着茶香漫进四肢百骸,连窗外的风雪声都变得模糊,像隔了一层柔软的纱。
我们不知何时挨得近了些,肩臂相贴的地方,传来她衣料下温热的体温。芽衣的话渐渐多了起来,眉眼间晕着一层淡淡的酡红,起陶渊明的田园时,尾音里带着几分雀跃的颤,像枝头落雪簌簌。她的发丝垂下来,拂过我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香,是松脂混着梅蕊的气息。
“东哥,你知道吗?”她侧过头,鼻尖几乎要蹭到我的肩膀,声音轻得像耳语,“我从来没跟人过这些话,在东京的日子里,每戴着礼貌的面具,对着所有人笑,可心里的空,从来没人填过。”
我转头看她,月光从纸窗的缝隙里漏进来,淌过她泛红的脸颊,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像镀了一层碎银。她的眼眸亮得惊人,盛着炭火的光,盛着雪夜的星,也盛着我的影子。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哓撞着胸膛,苏瑶和沈清禾的身影在脑海里晃了晃,却被眼前这双清澈的眼睛,晃得有些不真牵
“和你聊,真好。”她轻轻叹了口气,脑袋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了我的肩上。
温热的触感落下来的那一刻,我浑身一僵,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她的发顶蹭着我的下颌,柔软得像一团云,呼吸间的热气拂过我的脖颈,带着清酒的甜香。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里的起伏,和我的心跳,渐渐融成了同一个节奏。
“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微醺的喑哑,像猫的爪子,轻轻挠着人心,“能抱抱我吗?”
这三个字像一粒石子,投进我心湖深处,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迟疑了片刻,指尖颤了颤,终究还是缓缓抬起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她的身子很软,也很烫,像一团焐热的雪,贴在我怀里的时候,竟让我生出一种抱住了整个冬的错觉。
芽衣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反手搂住了我的腰。她的手很白,月光下泛着瓷一样的光泽,指尖轻轻抓着我的衣角,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依赖。
“真好……”她把脸埋进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能让我这样放心地靠着。我从来没和异性这样亲近过,你是第一个。”
这话像一道电流,窜过我的四肢百骸,我浑身一颤,搂在她肩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察觉到了我的僵硬,抬起头看我,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鼻尖蹭着我的下巴,呼出的热气痒痒的。
“你慌了?”她咯咯地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皮,“东哥,你,人与人之间,究竟该有怎样的界限?”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手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如果已经心动了,那算不算越界?我知道你有心爱的女孩,可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你啊。”
我张了张嘴,想些什么,却被她的指尖捂住了嘴唇。她的指尖微凉,带着茶香,轻轻压着我的唇瓣,目光里盛着月光,盛着笑意,也盛着一丝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道德是维系社会的纽带,这话没错。”她轻声,眼神飘向窗外的雪夜,“可有时候我总在想,人生苦短,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为什么要顾忌那么多?心动了,就算没有肉体的接触,算不算出轨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底的光,像一汪深潭,要把人吸进去。清酒的醉意渐渐涌上来,模糊了我的理智,我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看着月光下她雪白的手腕,只觉得喉咙发紧。
“芽衣,你是个可爱的女孩。”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可是我……我总觉得,我不应该……”
“嘘——”她又捂住了我的嘴,眉眼弯弯地看着我,“我不指望你怎么样。就这样,就很好了。”
她完,便重新靠回我的怀里,脑袋枕着我的肩,手臂紧紧搂着我的脖子。炭火的光越来越暗,窗外的风雪声越来越轻,我们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听着彼茨心跳,听着雪落在屋檐上的声音。
醉意像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沉。我低头看她,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垂着,嘴角还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呼吸均匀而绵长。我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自己也渐渐抵不住困意,抱着她,在暖融融的炭火边,沉沉睡去。
半夜,我被一阵凉意惊醒。炭火已经快要燃尽,屋子里的温度降了些,月光却亮得更甚,透过纸窗,把房间照得一片朦胧。
我低头,便看见芽衣正窝在我的怀里,脑袋枕着我的胸膛,手臂依旧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脸颊贴着我的锁骨,睡得很香。她的眉头舒展着,像个孩子一样,嘴角还微微翘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海面上传来浪涛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月光淌过她的发梢,淌过她雪白的手腕,淌过我们交叠的身影。
我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头柔软得一塌糊涂,却又泛起一丝淡淡的怅惘。这一刻的温柔,像一场易碎的梦,美得让人不敢触碰。
我轻轻抬手,替她拢了拢滑落的发丝,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时,她嘤咛一声,往我怀里蹭了蹭,搂得更紧了。
我失笑,低头看着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时光,真好。真希望,能再久一点。
炭火的余烬还在微微发亮,将满室的暖香煨得愈发缠绵。月光透过纸窗的缝隙,筛下一地碎银,落在她细腻如瓷的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泽。
我低头望着怀中人,指尖拂过她汗湿的鬓发,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振翅欲飞的蝶。方才唇齿相依的缱绻还在舌尖萦绕,清酒的甜香混着她发间的梅香,让人昏沉又沉醉。苏瑶和沈清禾的影子,早已被这雪夜的暖、这少女的柔,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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