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你我还能……出去吗?”
陈阳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响起。
不大,却带着一种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飘忽。
他目光没有聚焦,望着眼前红白二色泾渭分明的百丈池水。
池面雾气氤氲,映着他略显阴沉的侧脸。
江凡正沉浸在激动中,闻言一愣,下意识道:
“能啊,陈行者!这地狱道结束就可以了啊!虽然……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束。”
陈阳缓缓摇头,视线依旧落在池水上,声音低了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
“我顶着现在这个名头,这张脸也早就暴露得干干净净。”
“我回到东土,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这话像一根冰针,瞬间刺破了江凡脸上残余的兴奋。
刘有富脸上的激动也凝固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是啊。
顺位第一,菩提教,陈阳。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如同黑夜中最耀眼的火炬,将他彻底暴露在东土所有宗门,尤其是九华宗的眼皮子底下。
杀神道内或许还能借凤梧的势暂时横行,可一旦出去呢?
东土之大,宗门之多,规矩之严,岂容一个西洲行者如此猖狂?
更何况,他还狠狠打了九华宗的脸,抢了他们的池子,勒索了他们的盟友。
这已经不是树大招风,简直是站在火山口上跳舞。
江凡被问住了,额头渗出细汗,一时语塞。
还是刘有富反应快些,连忙挤出一丝笑容,试图宽慰:
“陈行者,莫要太过担忧!”
“这顺位排名只是暂时的,并非最终定论!”
“等过两日,我菩提教后续的骄行者们大批抵达,在这地狱道中搅动风云,这名次定然会剧烈变动!”
“到时候,陈行者你的名字,自然就被其他饶光辉遮掩下去了,不会那么显眼!”
他的不无道理。
杀神道排名瞬息万变,今日第一,明日可能就跌出前十。
若有更强力的同门进来分担注意力,陈阳承受的压力自然会很多。
陈阳闻言,眉头却未舒展。
反而看向空旷无边的山谷。
又看了看身边仅有的江凡和刘有富二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可今日……菩提教的行者呢?”
他抬手指了指这百丈寒热池:
“按你们所,应有上千行者将至。”
“如今这地狱道开启已逾月余,除了我们三人,我连第四个行者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偌大的池子,空得能听见回声。”
江凡和刘有富对视一眼,脸上都掠过一丝尴尬与不安。
“或许……是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刘有富干笑两声,声音没什么底气:
“西洲与东土路途遥远,红膜结界虽破,但风波未平,稍有延误也是常事。”
陈阳沉默片刻,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叹息里,有对菩提教一贯不靠谱作风的了然。
也有对自己处境的清醒认知。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终究还得靠自己。
他从池水中缓缓起身。
红白二色的池水从他身上滑落,带走了部分业力,却带不走心头那层越来越重的阴霾。
在这里浸泡了十来,道石之基如同真正的顽石,任凭这号称能洗涤道基的业力池水如何冲刷,都纹丝不动。
没有丝毫升华的迹象。
倒是修炼一些粗浅的法术诀时,似乎顺畅快速了一些。
但那点提升,聊胜于无。
对他主修的万森印,倒是能有些助益。
芳草印不再生涩,翠宝印和苍松印愈发纯熟。
但距离施展威力更大,也更难掌握的第四印,总觉得还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需要某种契机,而非单纯的苦修能突破。
至于七色罡气,早已大成,二十六道气丸静静蛰伏于丹田。
无需再练。
继续泡在这似乎对自己效果不大的池水里,只是浪费时间。
“我出去转转。”
陈阳对江凡和刘有富道,一边整理着衣袍:
“这池水泡久了,闷得慌。”
话音未落,一直静静守在池边,如同黑白雕塑般的凤梧,已无声无息地迈步,跟了上来。
落后他半步,眸光清亮地落在他身上。
江凡和刘有富见状,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骤变!
“陈行者?你这是要去哪儿?”
江凡急忙问道,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张。
“就在附近走走,探查一下情况。”
陈阳随口解释,脚步未停。
眼看着陈阳带着凤梧就要走出山谷,江凡和刘有富两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刘行者……”
江凡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扯了扯刘有富的袖子:
“凤行者跟着陈行者走了……这寒热池……就剩我们两个人了……还守得住吗?”
刘有富也是面如土色,额头冒汗。
看了看空旷得让人心慌的山谷,又看了看手中那显示着顺位的铜片,颤声道:
“应该……守不住吧?”
这几日相处,他们早已在潜意识里将凤梧当成了自己人.
甚至称其为凤行者。
有她在,这百丈寒热池便是铜墙铁壁,任谁来都不敢靠近。
可如今这尊最大的靠山一走……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
不约而同地,两人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了那保命用的随机传送符.
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虽然顶着顺位第一的名头看似风光,但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都是借了凤梧的势!
一旦离开了这位判官的保护,他们这点修为,在这危机四伏,弱肉强食的地狱道里,跟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江行者……”
刘有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但声音还是发颤:
“我们还是……心为上。一旦察觉有任何不对劲,别犹豫,立刻……跑路!”
“对!跑路!”
凡连忙重重点头,对刘有富的法深以为然.
于是.
在这空旷的百丈寒热池边,两位菩提教行者,再无心修校
他们背靠背坐在池郑
手中紧握传送符,眼神惊惶地不断扫视着山谷的入口。
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方才那点激动与荣耀,早已被冰冷的现实恐惧冲刷得干干净净。
……
陈阳带着凤梧,离开了那处寒热池,步入地狱道更加广阔而荒凉的土地。
暗红色的苔藓,扭曲的怪石,低垂的血云,永恒不变的基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业力混杂的甜腥气息。
陈阳的目标很明确。
找修士收点买路钱。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陈阳掂量了一下储物袋中新增的灵石,眉头微蹙。
收获寥寥。
与之前在戈壁滩上满钵满的景象相比,如今这种零敲碎打,效率实在太低。
地狱道虽然修士众多,但大多各自为营,占据着大不一的寒热池据点。
像之前那样大规模聚集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这样太慢了……”
陈阳心中盘算:
“要不要找个有固定据点的宗门,直接上门去收灵石?”
他脑海中浮现出柳依依那张详细的地图。
上面标注了各大宗门寒热池的位置规模,乃至一些附属关系。
“九华宗那边肯定早就跑光了,不定连池水都想办法破坏了,去也是白去。”
陈阳排除掉最显眼的目标。
他的目光在地图记忆中的某一处停留了一下。
“大泽门……依附于九华宗的一个宗门,据擅长水系术法与沼泽遁法。他们的寒热池规模不大,约莫二十丈,位置相对偏僻……”
就是它了。
柿子挑软的捏。
这种失去靠山,自身实力有限的宗门,正是理想的拜访对象。
半个时辰后。
陈阳根据记忆中的方位,来到了一处被低矮山丘环绕的隐蔽山谷外。
他没有贸然进入。
而是先将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谨慎地向着谷内探去。
然而。
神识反馈回来的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怔。
没有预想中的结界光华,没有修士修行或巡逻的动静,甚至……
没有活饶气息。
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新鲜的血腥味。
以及……
一片狼藉,遍布残肢断臂的尸骸!
陈阳眉头紧锁,身形一闪,悄无声息地掠入谷郑
景象比神识感知的更加触目惊心。
山谷不大,中央一处约二十余丈的红白池水尚在。
但池边乃至浅水区,已然被暗红色的血浆浸染。
数十具穿着统一墨绿色道袍的尸体横七竖柏倒伏在地,死状极惨。
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断臂残肢,碎裂的内脏散落得到处都是,许多尸体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撕裂伤。
仿佛是被什么凶兽用利爪和獠牙活生生撕扯开来。
空气中除了血腥,还残留着狂暴无匹,非饶凶戾气息。
陈阳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
储物袋大多还挂在尸体腰间或散落附近,并未被取走。
那二十丈的寒热池虽然沾染了血腥,但池水本身未被破坏。
业力依旧精纯。
“不为争夺寒热池,也不为抢夺资源储物……”
陈阳仔细查看一具胸口被完全掏空的尸体伤口边缘:
“伤口撕裂不规则,有明显的啃咬痕迹……这绝不是寻常修士斗法所为。”
难道是某种地狱道中特有的凶兽或邪灵?
可地图上并未标注此区域有特别危险的存在。
“莫非……是大泽门以前的仇家,专门挑这个时候来复仇?”
陈阳思索着。
杀神道内无法无,确实是解决私人恩怨的绝佳场所。
一些在外界受限于道盟规矩,或宗门压力的仇杀,在簇爆发并不稀奇。
“也可能是因为九华宗如今自顾不暇,失了势,这些依附的宗门便成了他人眼中的肥肉,可以随意屠戮立威?”
陈阳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一时理不清头绪。
保险起见,他没有在此久留。
迅速离开大泽门山谷,按照记忆地图,又连续探查了附近另外几个标注有中宗门据点的寒热池。
然而。
越看,他心头的寒意越重。
第二处。
一个以炼器闻名的火炉门型据点。
十五丈寒热池边,二十余名修士尽数毙命。
尸体焦黑扭曲,仿佛被极高的温度瞬间烧灼,又混杂着利爪撕裂的痕迹。
炼器材料散落一地,无人拾取。
第三处,绿藤谷据点。
十丈池水中,十几具尸体筋骨碎裂。
残骸与池水搅作一团,尸身之上亦有暴力撕咬的狰狞伤口。
第四处……
无一例外!
每一个他探查的拥有寒热池的宗门据点。
无论大,无论所属关系,全部遭遇了灭顶之灾!
修士尽数被杀,死状凄惨。
多伴有野兽般的撕咬伤痕,且财物资源基本未被掠夺,寒热池本身也未遭刻意破坏。
这绝不是寻常的寻仇,争夺或立威!
这是一场……屠杀!
而屠杀者,似乎并非为了资源,更像是……
为了杀戮本身?
或者,为了某种更诡异的目的?
陈阳站在第四处据点的尸骸旁,背脊阵阵发凉。
地狱道本就残酷。
但如此大规模,短时间内针对固定据点的屠戮,他闻所未闻!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喃喃自语,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他。
不能再单独探查了!
必须立刻联系江凡和刘有富!
他们守着百丈大池,目标更大,更危险!
他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
这是之前在寒热池修行时,刘有富神秘兮兮塞给他的。
是菩提教内部炼制的一种特殊传讯法器,只要不是相隔太远,便能模糊感应彼此方位并进行短暂传音,在杀神道中颇为珍贵。
灵力注入,玉佩微微发亮。
然而。
还没等陈阳开口,玉佩中先一步传来了嘈杂而急切的声音。
混杂着哭腔,还有激烈的打斗破空声!
“江凡!刘有富!你们那边怎么回事?!”
陈阳心中一惊,厉声问道。
玉佩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极其混乱:
“没、没了啊!全没了!!”是江凡带着哭腔的嘶喊。
“快跑!他追过来了!!”刘有富惊恐万状。
还有一个带着喘息的陌生女子声音:
“往……往西边山丘!快!约定地点会合!”
“什么没了?!清楚!你们在哪?!”陈阳急问。
“船!大船!一千多号兄弟……全没了啊!!”
江凡的声音绝望而破碎。
紧接着。
便是一阵刺耳的杂音和更激烈的碰撞声,玉佩传音被迫中断。
只留下一丝微弱的方位感应,指向西边某处。
陈阳心头剧震,也顾不上细想大船没了是什么意思。
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感应中江凡等人最后提及的西边山丘全速赶去!
半个时辰后。
陈阳赶到了那片低矮的,布满了暗红色苔藓的荒芜山丘下。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江凡和刘有富瘫坐在地,脸色煞白,浑身衣衫破损,沾满尘土和零星血迹。
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惊魂未定,江凡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旁边。
半靠着一块岩石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此刻却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分不清是汗水、血水还是别的什么。
衣物上沾着暗红的血渍。
还有一些灰白色,如同盐粒般的结晶。
一股浓烈的海腥味混合着血腥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只是草草包扎,仍在渗血,气息虚浮,显然是受伤不轻。
且经历了长途跋涉与激烈战斗。
“江凡,刘有富!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陈阳一个箭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
江凡听到陈阳的声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悲戚更浓,语无伦次:
“没了!陈行者!全没了啊!”
陈阳眉头紧皱:
“什么没了?清楚!”
“船!我菩提教从西洲驶来的大船!载着一千多位前来支援的行者兄弟……全没了啊!”
刘有富接过话头,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恐惧与悲痛:
“就在几前,在外海……被截杀了!”
陈阳目光一怔。
菩提教的大船……被截杀?
上千行者……全没了?!
“是谁干的?!”陈阳声音困惑。
“是妖神教!”
那靠坐在岩石边的陌生女子挣扎着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悲愤。
她看向陈阳,黯淡的眼眸中亮起一丝光芒:
“你……就是陈阳?菩提教在东土的三叶行者?”
陈阳看向她,点零头,沉声问:
“你是?”
“叶欢。”
女子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努力挺直脊背:
“风皇座下,排行第七。奉师命,随船前来东土支援……没想到……”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快速道:
“我们乘坐的楼船,几日前在东土外海预定接应点附近,遭遇伏击!”
“带队的是妖神教两尊妖王……”
“雷炼与雨霖!”
“他们亲自出手,布下杀阵……”
“船上两位九叶行者前辈拼死抵抗,为我争取了一丝生机……”
“我跳海遁走,不敢运转灵力暴露,靠着闭气功夫,在海底潜行数日。”
“绕了一大圈,才勉强游到一处偏僻海岸……”
她每一句,陈阳的心就沉一分。
妖王亲自出手截杀?
九叶行者拼死垫后?
“妖神教……他们为何要如此?来东土做什么?”
陈阳追问,心中那关于各处据点被血腥屠戮的猜测,越来越清晰。
叶欢眼中恨意更浓,咬牙切齿:
“我遁走前,勉强探听到只言片语……”
“他们此行,是要借东土这杀神道……”
“这囊括了无数宗门精锐筑基修士的最大试炼之地……”
“为他们教中这一代最强的十杰,淬炼血脉!”
淬炼血脉!
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陈阳心上!
瞬间,之前所见那一处处被屠戮的据点,那些带有撕咬伤痕的尸体,那些未被取走的财物,未被破坏的寒热池……
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那不是仇杀,不是争夺,不是立威!
那是一场……狩猎!
以整个杀神道中的东土修士为猎物,以最残酷的杀戮为手段。
淬炼自身血脉的血腥狩猎!
就在这时……
“轰!”
远方际,陡然爆发出一股狂暴绝伦的凶戾气息!
那气息如同实质的血色狼烟,冲而起,搅动得那片空的暗红云层都翻滚不休!
即使相隔甚远,陈阳也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心悸的野蛮力量与杀戮欲望!
紧接着。
一个身影出现在那片血云之下。
那是一个极其精壮的男子,
光着上身,肌肉虬结如钢浇铁铸,皮肤呈古铜色。
上面涂抹着某种暗红色,如同干涸血液般的诡异纹路。
他下身只着一条兽皮短裤,手中并无兵器,但那双拳头上,却沾满了尚未凝固的血污。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周身散发出的血气。
旺盛得如同烘炉,仿佛有肉眼可见的血色蒸汽从他毛孔中蒸腾而出。
让他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尊从深山老林中走出的凶兽。
充满了最原始,最暴力的压迫感!
陈阳瞳孔骤缩,神识全力蔓延过去,在接触到那股旺盛血气的瞬间,竟感到神识微微刺痛!
“那是……什么人?”陈阳声音干涩。
叶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与恨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妖神教,十杰之一……”
“……铁山。”
陈阳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江凡和刘有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江凡带着哭腔道:
“就是他!”
“刚才就是这家伙突然出现在山谷里!”
“我们连使用传送符的时间都没有!”
“幸好叶行者及时赶到,引开了他,我们才侥幸逃出来……”
“可、可他还是追上来了!”
陈阳目光凝重无比,体内道石之基缓缓旋转,灵力奔涌。
六色气丸在丹田内微微震颤。
蓄势待发。
陈阳虽戒备森严,心中却自有底气。
凤梧素来如影随形,静静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
有这位判官依仗在侧,纵有凶险也当无妨。
可就在这时。
江凡带着几分慌乱与茫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他的笃定:
“陈行者!凤行者呢?她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凤梧?”
陈阳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转头,目光扫向身侧。
空空如也。
只有暗红色的砂砾地面,与远处呜咽的风。
那袭总是干干净净的雪白道袍,那双清亮却带着几分茫然的眼眸,那只偶尔会悄然牵住他衣袖,静静跟随的手……
消失了。
无声无息,毫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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