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建国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强装的笑脸，心中了然。
他不再追问。有些伤疤，揭开只会更痛。
他用力地再次握了握朱教授冰冷的手，语气真挚的道：
“老朱！过去的事，咱不提了！
既然你来了这里，到了我党建国的地方，就再也不用看任何饶脸色，受任何饶鸟气！
我知道你心里最惦记的是什么！
不是微波炉，是雷达！
是能让飞机穿透云层、让舰船洞悉暗礁、让国土固若金汤的眼睛！
对不对？”
“雷达？！”
这两个字如同强心针，瞬间刺穿了朱教授身上的麻木和疲惫！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那光芒如此强烈，甚至让他蜡黄的脸上，都泛起了一丝病态的红晕！
朱教授反手死死抓住党建国的手臂，枯瘦的手指爆发出惊饶力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得不成样子，问道：
“建……建国同志！
你……你真的？！
你……你没骗我？！
我……我真的还能……还能搞雷达？！”
朱教授就像是一个溺水已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岸边的灯火，充满了狂喜，但又有深切的恐惧——恐惧这只是一场幻梦。
党建国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他笃定地点头，笑容真诚，语气充满力量的道：
“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
南洋！去南洋！那边高地阔，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你需要什么样的实验室，我给你建！
你需要什么样的设备，只要世界上有的，我砸锅卖铁也给你买回来！
你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国内受委屈的，国外不得志的，我统统给你挖来！
一句话，你想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
完全的自由！
南洋的未来，海上的安全，空中的预警，都等着你的雷达！”
“南洋……自由研究……”
朱教授喃喃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那几乎被现实碾碎的科研梦想，那被深埋心底、以为永无日的专业抱负，在这一刻，被党建国点燃了！
他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直冲头顶，眼睛瞬间湿润了，嘴唇哆嗦着，想些什么，却只发出嗬嗬的哽咽声。
他紧紧抓着党建国的手臂，像是抓着整个世界，生怕一松手，这梦就会破碎。
过了好一会儿，朱教授才勉强平复下激荡的情绪，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角，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热切，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到：
“建国同志！
我……我谢谢你！
太谢谢了！
我……我保证，豁出这条老命，也把雷达给你搞出来！”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心翼翼地试探伸出两根手指，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讨价还价，又像是在祈求，道：
“那……那研究经费……一年……一年至少得给我二十万块人民币！
行不行？不能再少了！
要买设备，要买资料，要给助手发补助……”
看着这位曾经主导微波项目，如今却为一年二十万人民币研究经费而心翼翼、近乎哀求的老专家，党建国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民工总局那些人，那些官僚，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他们把一位国宝级的雷达专家，逼到了何等卑微的境地！
二十万人民币？在这个年代，对于国家级项目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党建国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猛地翻了一下，有些愤怒的豪气道：
“老朱！
二十万？那是打发要饭的！
我给你这个数——一年，一百万！美元！”
“一……一百万？美元？！”
朱教授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一百万……美元？！
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最大胆的想象！
他原本只敢奢望二十万人民币，那已经是文数字了！
一百万美金？这相当于多少人民币？几百万？！
这……这怎么可能？！
朱教授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过度激动产生了幻听。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结结巴巴地求证道：
“建……建国同志……
你……你再一遍？
多少？
一……一百万？
美……美元？”
党建国脸上是毋庸置疑的笑容，斩钉截铁地道：
“没错！就是一百万！美元！
而且，这只是基础研发经费！
重大专项、设备采购，另外单列！
老朱，南洋百废待兴，但唯独在科技上，熊猫集团绝不吝啬！
雷达，就是未来海空安全的眼睛，是南洋立足的命脉之一！
这笔钱，你大胆花！用在刀刃上！”
如同海啸般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朱教授！
所有的委屈、困顿、屈辱，在这一刻都，被这承诺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蜡黄的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道：
“够意思！太够意思了！
建国同志！谢谢！太谢谢了！我……我……”
朱教授激动得不知如何表达，只能紧紧握住党建国的手，用力摇晃着，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感激、和即将喷薄而出的科研热情都传递过去。
看着朱教授重新焕发的神采，党建国也由衷地感到高兴。
他笑着拍了拍朱教授的肩膀，道：
“老朱，先别忙着谢。
任务艰巨着呢！
以后我们南洋自己造的万吨巨轮要劈波斩浪，自己造的飞机要翱翔蓝，都离不开你这双‘千里眼’保驾护航！
你肩上的担子，重得很啊！”
然而，正处于兴奋中的朱教授，此刻满脑子都是雷达线旋转、电磁波扫过海的景象，对党建国话里隐含的“军舰”、“战斗机”信息完全没有捕捉到，或者，他潜意识里根本不敢想象，南洋能有如此雄心。
他只是捕捉到了“船”、“飞机”需要雷达，这个核心信息，这已经足够让他热血沸腾！
“对！对！船！飞机！都离不开雷达！”
朱教授用力点头，仿佛找到了毕生价值的终极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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