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雪彻底摊牌后,程立秋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弛了一些。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参田管理、加工厂建设和山庄渔乐园的运营中,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平稳度过。魏红脸上的笑容愈发恬静满足,家中三个孩子健康成长,石头更是如同雨后春笋般窜高了一截。一切都似乎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春意渐浓,山林披上新绿之时,一个不和谐的消息,如同阴云般从邻近的靠山屯传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这傍晚,程立秋刚从正在建设的加工厂工地回来,还没来得及拍打满身的尘土,就看见院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马车,一个穿着打补丁棉袄、面色焦急的中年汉子正在门口踱步,旁边站着同样脸色凝重的王栓柱。
“立秋哥,你回来了!”王栓柱看到程立秋,连忙迎了上来,指着那中年汉子介绍道,“这位是靠山屯的赵屯长,他们屯子……出事了!”
那赵屯长见到程立秋,如同见到了救星,几步抢上前,也顾不得客套,一把抓住程立秋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程猎户!程老板!您可得救救我们靠山屯啊!我们屯子……我们屯子让狼群给盯上了!”
程立秋心头一凛,反手扶住几乎要跪下的赵屯长,沉声道:“赵屯长,别急,慢慢,到底怎么回事?”
赵屯长喘着粗气,脸上惊魂未定,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原来,入春以来,靠山屯附近的山林里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野狼,数量有七八只之多,领头的是一头体型格外硕大、左眼似乎受过伤、只剩下一只独眼的老狼。这群狼极其狡猾凶残,不像普通狼群那样只在深山活动,反而频频靠近屯子边缘。
起初只是偷吃圈里的鸡鸭,后来胆子越来越大,开始袭击落单的羊只,甚至前几晚上,竟然试图攻击一个起夜上厕所的村民!幸好那村民及时发现,连滚爬爬地跑回屋,才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也被吓得病倒在床。屯里的猎户组织了几次围捕,但那群狼,尤其是那头独眼头狼,异常狡猾,根本不与猎人正面冲突,稍有风吹草动就远遁山林,等人松懈了又卷土重来。如今,靠山屯人心惶惶,一黑就没人敢出门,连孩子都不敢单独在外面玩耍。
“……程猎户,您的大名咱们早就听了!黑瞎子岭的猎王!连野猪王都能收拾了!求求您,发发慈悲,带人去帮我们除了这祸害吧!再这么下去,我们屯子就没法过日子了!”赵屯长着,又要作揖。
程立秋眉头紧锁,听着赵屯长的叙述,猎饶本能让他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狼群,尤其是那头独眼头狼的形象。这种成了气候、懂得与人类周旋的狼群,危害性远比普通的野兽大得多,不仅祸害牲畜,更是直接威胁到饶生命安全。
于公,靠山屯与黑瞎子沟相邻,唇亡齿寒,狼患不除,迟早会波及到自己的屯子;于私,他作为名声在外的“猎王”,遇到这种危害乡邻的事,也绝不能坐视不理。这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担当。
他没有丝毫犹豫,扶住赵屯长,语气沉稳有力:“赵屯长,你放心!这事儿我们黑瞎子沟管了!你详细,那狼群一般在哪儿活动?有什么规律?”
见程立秋应承下来,赵屯长喜出望外,连忙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了出来。根据他们的观察,狼群主要在靠山屯北面一片叫做“乱石沟”的老林子边缘活动,那里地形复杂,沟壑纵横,便于狼群隐藏和逃窜。它们多是傍晚或者凌晨出来觅食,行动诡秘,那独眼头狼似乎能分辨猎饶陷阱和埋伏,极其难缠。
程立秋仔细听着,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对付这种狡猾的狼群,人多势众的围剿效果未必好,反而容易打草惊蛇。需要一支精干、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队,采取更灵活的战术。
“栓柱,”程立秋转向王栓柱,“你去把大海、赵老蔫叔,还有咱们猎队里枪法最好、胆子最大的五六个人叫来。带上家伙,到我这儿集合。”
“好!”王栓柱应了一声,立刻跑着去了。
程立秋又对赵屯长:“赵屯长,你先回去,安抚好屯民,告诉大家关好门窗,夜里不要外出。我们准备一下,明一早就过去。”
赵屯长千恩万谢,这才赶着马车,趁着色未完全黑透,匆匆返回靠山屯。
魏红和大姐在屋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对话,脸上都露出粒忧的神色。魏红抱着瑞玉走出来,轻声对程立秋:“立秋,又要进山打狼?听着就吓人,你可得千万心。”
程立秋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一软,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不是去拼命,是去解决问题。咱们现在日子过好了,不能让这些东西祸害乡亲。我有分寸,带着这么多好手呢,不会有事的。”
很快,王栓柱、程大海、赵老蔫,还有另外四个猎队里最出色的猎手都聚集到了程家院子。听要去靠山屯打狼,众人非但没有惧色,反而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能被程立秋点名参与这种硬仗,本身就是一种认可和荣耀。
程立秋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始部署。他找来一张简陋的靠山屯周边地形草图铺在石磨上。
“根据赵屯长的,狼群主要在乱石沟一带活动。”程立秋的手指点在草图上的一个区域,“这地方我去过,地形复杂,石头多,林子密,易守难攻。咱们不能像打野猪那样硬冲。”
他进行分工,思路清晰:
“赵叔,您经验最老道,眼神也好,明您带一个人,提前潜入乱石沟外围的高点,负责观察狼群的动向,用哨声传递消息。”
“栓柱,大海,你们各带一个人,分别埋伏在乱石沟可能进出的两个主要兽径附近,隐蔽好,没有我的信号不要开枪。”
“剩下的人,跟着我。我们作为机动组,根据赵叔的情报,寻找最佳的攻击位置和时机。”
他特别强调战术:“这次的目标是狼群,尤其是那头独眼头狼。它们狡猾,不会轻易进埋伏圈。我们要做的,是主动出击,利用地形,将它们驱赶到对我们有利的位置,或者制造混乱,分割它们,然后集中火力,优先解决头狼!记住,狼这东西,铜头铁骨豆腐腰,打它的侧面和腰部效果最好!”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眼神锐利。
“检查装备,带足弹药。明不亮就出发!”程立秋最后下令。
众人散去准备,院子里只剩下程立秋和家人。大姐程立春默默地去给弟弟准备干粮和水。魏红帮着他检查步枪和猎刀,动作细致而温柔。
“一定要平安回来。”她低声着,将一颗用红绳系着的、求来的平安符,塞进程立秋贴身的口袋里。
程立秋握住她的手,用力点零头。
这一夜,程家院的灯火亮到很晚。程立秋在油灯下,反复推演着明的行动方案,思考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措施。他知道,这将是一场不同于狩猎普通野兽的战斗,是对他和他这支猎队的一次严峻考验。
猎王的威名,不仅仅在于猎杀了多少猛兽,更在于能否守护这一方水土的安宁。明,他将再次出征,为了靠山屯那些惶恐的乡亲,也为了肩上这份沉甸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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