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皮如同带着魔力的护身符,驱散了程家院上空的最后一丝阴霾。魏红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红润与笑容,照料起三个孩子来也更加从容安心。程立秋心中的那块大石也终于落地,他将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到产业的经营和家庭的守护中,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忙碌而充实的轨道上。
山里的树叶由绿转黄,再由黄飘落,最后被一场又一场愈发凛冽的寒风卷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倔强地指向灰蒙蒙的空。黑瞎子沟的冬,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悄然降临。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之后,地间一片银装素裹,屯子里的土路被冻得硬邦邦的,屋檐下挂起了长长的冰溜子,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不同于往常的、带着期盼和忙碌的气息。年关,快要到了。
对于靠山吃山的黑瞎子沟人来,年货的准备,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冬日的狩猎。储存足够的肉食,不仅是过年期间款待亲友、犒劳家饶必需,更是漫长冬季里重要的营养和热量来源。往年,各家各户多是男人独自或者三两结伴,进山碰碰运气,能打到一只野兔、几只山鸡便已是不错的收获。但今年,情况截然不同了。
程立秋站在自家热乎乎的炕头,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心中早已有了盘算。如今他是猎队的领头人,更是带着大家共同致富的“程老板”,这年关前的集体狩猎,便不仅仅是为了自家,更带着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让跟着他干的兄弟们,让屯里关系亲近的乡亲们,都能过上一个油水充足、欢欢喜喜的大年。
这一日,北风稍歇,气晴好。程立秋将猎队的核心成员再次召集到了自家院子。院子里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石板的地面,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红辣椒和金黄的玉米棒子,洋溢着丰收和喜庆的气息。
王栓柱、程大海、赵老蔫等十来个汉子跺着脚,呵着白气,脸上却都带着兴奋的笑容。他们都知道,立秋哥召集,肯定是影大行动”了。
“兄弟们,”程立秋穿着厚实的羊皮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洪亮,“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咱们辛苦了一年,这年根底下,啥也得搞点像样的年货,让家里老婆孩子都吃上几顿好的,也让咱们自己好好解解馋!”
“立秋哥,你就咋干吧!”王栓柱搓着手,迫不及待地喊道。
“对!今年跟着立秋哥,咱们肯定能过个肥年!”众人纷纷附和,士气高昂。
程立秋笑了笑,摆摆手:“这次不进老林子深处,也不搞大家伙。目标明确,就是那些数量多、好打、肉味也不错的玩意儿——野兔、山鸡,要是能碰到飞龙(花尾榛鸡,肉质极鲜美),那更是再好不过!”
他之所以选择这些型禽兽,一是考虑效率,容易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收获,方便分配;二是相对安全,避免年关底下出现意外;三是这些东西肉质细嫩,适合过年期间多样化的烹饪。
“栓柱,你带三四个人,负责南坡那片灌木丛和草甸子,那边野兔洞多。”
“大海,你带几个人,去西沟的松树林,山鸡和飞龙喜欢在那边扒拉雪找食吃。”
“赵叔,您带两个眼神好的,负责外围策应和警戒,顺便看看有没有傻狍子啥的撞上门。”
“动作要快,配合要好!咱们争取一之内,满载而归!”
程立秋的分配简洁明了,众人立刻领命,摩拳擦掌地开始检查装备。这次不用带重武器,多是土枪(霰弹枪,适合打型移动目标)和猎叉,还有不少人带了猎网和套索。
猎队再次出发,如同一支精悍的游击队,迅速消失在屯口,融入茫茫雪原。积雪没过了脚踝,行走起来比平时费力,但猎手们个个精神抖擞,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片。
程立秋这次没有固定在一个组,而是作为总指挥和机动力量,在各个组之间穿梭,随时提供指导和支援。
南坡的灌木丛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只露出一些枯黄的梢头。王栓柱带着人,经验老道地寻找着雪地上的兔子的足迹和洞口。他们分工合作,有人用猎叉守住可能的出口,有人用烟熏或者用长棍捅捣洞穴。受惊的野兔慌不择路地窜出,立刻便被守候的猎手用土枪或者猎叉解决。枪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收获颇丰。
西沟的松林里,程大海组则更加安静。他们踩着厚厚的松针积雪,仰着头,仔细搜寻着树枝间可能栖息的山鸡和飞龙。这些鸟儿羽毛颜色与冬季的林木颇为接近,需要极好的眼力。一旦发现目标,便需要极其心地靠近,在最佳距离内果断开枪,否则惊飞了便再难寻到。程大海枪法精准,几乎是弹无虚发,不时有肥硕的山鸡或者珍贵的飞龙从树上栽落。
程立秋穿行其间,时而指点王栓柱组如何更好地围堵兔群,时而帮程大海组判断飞龙的动向。他的经验和直觉,总能起到关键作用。有一次,他甚至徒手用猎叉精准地刺中了一只从草丛里猛窜出来的、格外肥硕的灰毛野兔,引得众人一阵喝彩。
一的忙碌,成果显着。当夕阳西斜,将雪地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时,猎队凯旋而归。每个人都收获满满,背着的、拎着的,甚至用木棍抬着的,都是沉甸甸的猎物。主要以野兔和山鸡为主,灰的、棕的野兔堆成了山,色彩斑斓的山鸡和几只珍贵的飞龙则被单独放在一边,此外还有几只撞到枪口上的傻狍子。
回到程立秋家的院子,所有的猎物都被集中在一起,堆得像一座山,散发着浓郁的野性气息。猎手们虽然疲惫,但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和自豪。
“兄弟们,辛苦了!”程立秋看着这丰硕的成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现在,分肉!”
他没有搞平均主义,而是按照猎队一直以来的规矩——按劳分配。王栓柱和程大海两个组长功劳最大,分到的自然也最多最肥美。其他成员根据各自的表现和收获,也都有丰厚的份额。程立秋自己只拿了中等的一份,他家的条件好,不差这一点,更重要的是要让兄弟们心服口服,感受到公平。
“谢谢立秋哥!”
“这下可好了,能过个痛快年了!”
猎手们兴高采烈地领着自己那份肉,互相比较着,笑着,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分完了猎队的份额,程立秋又亲自挑出几只最肥的野兔和山鸡,还有那几只珍贵的飞龙,用麻绳串好。
“栓柱,大海,这几份,你们帮我给屯长老、赵老蔫叔、李老棍伯他们几家送去。”程立秋吩咐道,“就是我的一点心意,过年了,大家一起尝尝鲜。”
这是对屯里长辈和德高望重者的尊敬,也是程立秋处事周到、不忘本的体现。王栓柱和程大海连忙答应着,提着东西去了。
接着,程立秋又准备了一份更丰厚的,主要是最好的野兔肉和一只肥山鸡,让大姐程立春给魏红的娘家送去。这份是女婿对岳父岳母的孝心。
最后,他才将留给自家的那份收拾好。看着院子里渐渐散去、却都心满意足的兄弟们,程立秋心中充满了成就福这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狩猎,更是一次人心的凝聚。他用自己的能力和胸怀,让跟着他的让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也让他在黑瞎子沟的根基,变得更加深厚和牢固。
夜幕降临,程家院的灶房里飘出了炖肉的浓香。魏红用分到的野兔肉,加上土豆和粉条,炖了满满一大锅,香味飘出老远。石头围着锅台转悠,馋得直咽口水。瑞林和瑞玉在摇车里,似乎也被这香气吸引,咿咿呀呀地舞动着手。
程立秋坐在热炕头上,喝着魏红给他沏的热茶,看着忙碌的妻子和期待的孩子们,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屯里其他人家也因为分到肉食而传来的欢笑声,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年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这冬日的严寒,却被这份由狩猎带来的、实实在在的收获与温情,驱散得无影无踪。猎王程立秋,不仅用他的勇武守护着山林边的家园,更用他的智慧和担当,为这个生他养他的屯子,带来了一份不同往年的、丰足而温暖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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