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滥咸腥气息中,混杂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烂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怪味。那几个从墨蓝色海水中走上岸的身影,在昏暗光下,勾勒出令人心悸的轮廓。
它们大约有两三人高,形态扭曲怪异,仿佛是将粗劣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板材,强行焊接或生长在了某种巨大海生生物的骨骼与烂肉之上。有的拖着一条粗壮的、覆盖着扭曲金属甲片的节肢状尾巴,有的上肢异化成巨大的、如同船锚或生锈齿轮般的钳状结构,还有的背部长满了一簇簇蠕动的、泛着暗红微光的肉质触须。
它们的头部更是千奇百怪,有的依稀能看出类似鱼类的颅骨,但眼眶中燃烧着冰冷的幽绿磷火;有的则干脆就是一个布满观察孔的、滴落着粘稠黑色液体的金属球体;最怪异的那个,甚至长着类似人类的上半身,但皮肤呈现出死鱼般的灰白色,布满了缝合痕迹和嵌合的金属零件,双目空洞,口中发出“嗬嗬”的、仿佛漏风般的声音。
但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周身都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纯粹的“墟烬”气息!那种对一前有序”与“生命”的憎恶与吞噬欲望,比云芷之前遇到的“墟烬使徒”和影噬者更加直接、更加……野蛮!
“海墟民……”一个源自传承记忆的模糊名词,划过云芷脑海。这是指那些长期生活在被“归墟”力量严重污染海域、自身也被侵蚀扭曲、失去了大部分智慧与理性、只剩下本能掠夺与毁灭欲望的海洋变异生物或堕落族群。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这片海域本就如此,还是……被之前的跃迁波动或他们身上的“星源”气息吸引而来?
无论如何,被它们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云芷屏住呼吸,将自身和昏迷的凌霄的气息收敛到近乎于无,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岩石后面,目光透过岩石缝隙,死死盯着海滩上的动静。
那几个海墟民似乎并未立刻发现洞窟中的异常。它们迈着沉重而怪异的步伐,踏上海滩,留下一个个混杂着粘液和污渍的脚印。其中一个拖着金属尾巴的,用尾尖在沙滩上划拉着什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个长着类似人类上半身的,则仰起头,用那空洞的双眼“望”向阴沉的穹,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断断续续的音节,仿佛在……祈祷?或者与什么存在沟通?
云芷注意到,它们的行动似乎并非完全无序。上岸后,它们并没有立刻散开觅食或破坏,而是在海滩上短暂停留,似乎在确认方向或等待什么。
难道……它们有组织?或者,受某种更高意志的驱使?
这个念头让云芷的心更加沉重。如果只是没有智慧的变异野兽,或许还能利用地形周旋。但如果它们背后有指挥……
就在她心中疑虑渐生时,海面之上,那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忽然剧烈地翻滚涌动起来!
紧接着,一道与之前墟眼(血月)光芒同源、但更加凝聚、更加……“有序”的暗红色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穿透云层,笔直地照射在海滩之上,恰好将那几个海墟民笼罩其中!
被暗红光柱笼罩,那几个海墟民非但没有痛苦或抗拒,反而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朝着光柱射来的方向,低垂下它们那怪异扭曲的头颅或身躯,发出阵阵嘶哑、狂热的低吼或嗡鸣,仿佛在……朝拜?!
它们在朝拜墟眼的力量?!或者,朝拜那个投射下光柱的、可能与墟眼相关的更高存在?
云芷看得头皮发麻。这意味着,这片海域,很可能已经在墟眼力量的深度侵蚀和控制之下!这些海墟民,就是它在簇的“爪牙”或“仆从”!
暗红光柱持续了约莫十几息,似乎在向这些海墟民传递着什么信息或指令。光柱消失后,那几个海墟民明显变得更加“活跃”和“兴奋”,它们发出更加嘈杂的嘶鸣,开始在海滩上分散开来,用它们那怪异的感官,仔细地搜索、探查着每一寸沙滩、每一块礁石,甚至潜入浅水区,翻找着什么。
它们的搜索范围,正在逐渐扩大,朝着洞窟的方向蔓延!
不能再等下去了!
一旦被它们发现洞窟入口,这狭的空间就是死地!
云芷大脑飞速运转。洞窟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面朝海滩的洞口,另一个……她回头看向洞窟深处,那里似乎还有几条更加狭窄、不知通向何处的裂缝或通道。
必须立刻转移,找一个更隐蔽、或者更难以被这些大体型怪物进入的地方!
她强忍着伤痛和虚弱,再次将凌霄拖起(他依旧昏迷,但似乎因为离开了激烈动荡的环境,剑意冲突稍缓,眉头舒展了一些)。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洞窟深处那几条黑黢黢的缝隙。
其中一条,看起来相对宽敞一些,但倾斜向上,不知通往山崖何处。另一条则更加狭窄,几乎要侧身挤入,但似乎有微弱的气流从里面吹出,可能通向山体内部或者另一处出口。
向上,可能面临更开阔的地形,暴露风险大。向狭窄缝隙里钻,地形复杂,可能被堵死,但隐蔽性更强。
云芷选择了后者。此刻,隐蔽比什么都重要。
她拖着凌霄,来到那条最狭窄的缝隙前,先将凌霄心地塞了进去(缝隙内似乎有高低落差,凌霄的身体滑进去一段,卡在了里面),然后自己也侧身,挤了进去。
缝隙内部比想象的更加曲折、陡峭,且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的岩石棱角。云芷几乎是用身体顶着、推着凌霄,一点点地向上、向内挪动。每一次摩擦都带来新的伤痛,黑暗和压抑感更是无孔不入。
但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离海滩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知攀爬、挪动了多久,前方忽然传来凌霄身体滑落的闷响,似乎掉进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地方。云芷也奋力挤过最后一段狭窄区域,身体一轻,跟着掉了下去。
“噗通。”
两人摔在了一片相对松软、潮湿的地面上。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大的、然形成的山体内部空洞。光线极其微弱,只有从他们掉落的缝隙口,以及更高处一些微的岩石裂隙中,透入极其黯淡的光。空气流通,带着地底的阴冷和一种……淡淡的、奇异的甜腥味?
云芷挣扎着爬起,先确认凌霄无碍(依旧是昏迷状态),然后开始打量这个新的容身之所。
空洞呈不规则的椭圆形,大约有数丈见方,高度也有两三丈。地面不平,布满了碎石和积水洼。四周岩壁粗糙,长满了喜阴的苔藓和蕨类植物(大多呈现不健康的灰绿色)。在空洞的一侧,岩壁下方,似乎有一个……水潭?
那水潭不大,水面平静无波,在微弱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绿色。那股淡淡的甜腥味,似乎就是从水潭方向传来。
云芷心中警惕。这种封闭地穴中的水潭,往往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能连接着地下暗河,也可能滋生着未知的生物或毒气。
她暂时不敢靠近,而是选择了一处相对干燥、远离水潭、背靠岩壁的角落,将凌霄安置好。
暂时安全了。那些海墟民应该无法钻过那么狭窄的缝隙追进来。
她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
后背被墟眼光柱擦过的地方,传来持续的灼痛和麻木福她反手摸了摸,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僵硬、仿佛失去怜性的皮肤,边缘还有焦糊的痕迹。更糟糕的是,她能感觉到,一丝丝阴冷的、带着“虚无”侵蚀特性的墟烬能量,正如同细的毒虫,顽固地残留在伤口深处,缓慢地向周围健康的组织侵蚀。
必须尽快清除这些残留能量,否则伤口不仅无法愈合,还可能不断恶化,甚至侵蚀她的根本。
她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微弱得可怜的星辉之力,引导它们汇聚到后背伤口处。
然而,星辉之力一接触到那些墟烬能量,就如同水遇到油,虽然能产生微弱的净化效果,但消耗极大,且进展缓慢。以她现在这点力量,想要彻底清除,恐怕需要数日之功,而且过程中会持续消耗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不行,太慢了,也太危险。
她需要更有效的方法,或者……外力的帮助。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依旧昏迷的凌霄身上,更准确地,是落在他眉心那道散发着微弱锋锐之意的淡银色剑痕上。
“斩剑意”……以“斩断”为核,对“虚无”、“混乱”这类存在,是否有着特殊的克制或净化效果?凌霄在无意识状态下引动的剑意,就能短暂抗衡墟眼光柱……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浮现。
或许……可以尝试引导凌霄身上那初步复苏、但尚未完全受控的剑意,来帮助自己清除伤口残留的墟烬能量?
风险极大!凌霄意识不清,剑意不受控,一个不慎,可能不是净化,而是直接将她的伤口连同周围血肉一起“斩”掉!
但是……还有其他选择吗?任由墟烬能量侵蚀下去,同样是死路一条。
赌一把!
云芷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凌霄对面。她伸出右手,轻轻按在自己后背伤口上方(隔着破烂的衣物),左手则缓缓抬起,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异常精纯的星辉(这是她最后压箱底的一点本源星辉了),心翼翼地,朝着凌霄眉心的那道剑痕点去。
她要用自己这丝同源的(星源精粹引动)、带着温和“引导”意图的星辉作为引子,去“唤醒”或“沟通”凌霄眉心的剑意,尝试将其一丝极其微的、可控的力量,引导到自己伤口处。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如同走钢丝般的操作。
她的指尖,距离凌霄眉心剑痕,只有寸许之遥。
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
“嗬……嗬……”
一阵低沉、湿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怪异喘息声,毫无征兆地,从空洞另一侧、那个暗绿色的水潭方向,传了过来!
云芷的动作猛地僵住,霍然转头!
只见那原本平静无波的暗绿色水潭水面,此刻正“咕嘟咕嘟”地冒起一连串气泡!紧接着,一只覆盖着灰白色鳞片、指间有蹼、指甲尖锐漆黑的……巨大手掌,缓缓从水潭中探出,扒住了潭边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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