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初三还有三日,陈默就忍不住往藤架那边走。刚过聚福门,就看见青核藤的枝桠上,老牧民缠的羊毛绳果然松了些,藤茎在绳结里悄悄鼓出个圆包,像在努力把约定撑得更实在。
红核藤下新落了层珊瑚砂,是潮水带来的信。陈默蹲下身捻起一点,砂粒在指尖凉丝丝的,混着藤叶的清香,竟尝出点南洋的咸。他想起老渔人的“合藤号”,此刻许是正劈开浪头,往总坛的方向赶。
社苗又长高了些,青耗根须已经能看清细密的绒毛,红耗茎上冒出个米粒大的芽,最奇的是金耗芽尖,竟顶着颗比芝麻还的星斑,在阳光下闪了闪。陈默往根下浇零同源水,水珠顺着茎秆往下淌,在土面画出条歪歪扭扭的线,像藤自己写的倒计时。
“你也在等?”苏清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烤的星核饼,饼香混着藤香往鼻尖钻。
“过来看看它长没长。”陈默站起身,看见她篮里还放着块新绣的帕子,边角绣着片金核藤的叶,针脚比往常密了几分。
“前儿整理绣谱,发现夹着张老守脉饶字条,”苏清月把帕子铺在石桌上,“‘藤等雨露,热相聚,都是盼头’。”她拿起块星核饼,掰了半块递给陈默,“尝尝?加零光藤果的碎,比上次甜。”
饼渣落在石桌上,引来两只蚂蚁,顺着藤茎爬上来,围着碎屑转圈圈。陈默看着它们,突然觉得这等待也不算难熬——藤在长,虫在动,连风都带着暖意,像所有的事都在往初三那赶。
石敢当扛着半袋新收的米路过,见他们在,干脆把袋子往地上一放:“我娘初三熬米粥,配着星核饼吃,舒坦!”他蹲在社苗旁,用手指量了量芽尖的高度,“嘿,比前又高了一指,这是知道要热闹了,赶着长呢。”
正着,远处传来贝壳的叮当声,越来越近。老渔人提着串新捡的夜光贝走来,贝卖内壁泛着幽蓝的光:“给藤架添点新物件,夜里亮堂。”他把贝壳系在红核藤最显眼的枝桠上,“昨儿在码头见着阿海了,初三一准到,还带了南洋的‘蜜浪果’,甜得粘牙。”
消息像长了翅膀,顺着藤脉往四处传。守脉亭的孩子们放学路过,都要往藤架下跑一趟,把自己做的藤编玩意儿挂在枝上:有歪歪扭扭的篮子,有缠了彩线的藤环,还有个用青核藤须编的渔船,船帆上写着“初三”两个字,歪歪扭扭,却透着急牵
陈默把这些都记在《藤荫社记》上,画下羊毛绳的新结,记下社苗的高度,甚至描了描那只藤编渔船。苏清月坐在旁边绣帕子,帕子上的金核叶渐渐有了模样,她时不时往陈默的本子上瞥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暮色降临时,藤架上的夜光贝开始发光,幽幽的蓝混着星核果的金,把地上的影子染得忽明忽暗。石敢当的米袋还放在石桌上,袋口敞开着,飘出淡淡的米香;老渔饶贝壳串在风里晃,叮当声比白脆了些;社苗的芽尖对着夜色深处,像在努力往黑暗里探,要把等待的滋味,告诉更远的地方。
“回去吧。”苏清月收起帕子,篮里的星核饼还剩两块,她用油纸包好,塞进陈默手里,“留着夜里饿了吃。”
陈默捏着温热的纸包,点头应着,却又站了会儿。藤叶在风里沙沙响,像在数着剩下的日子,一声,两声,声声都往心里钻。他忽然觉得,这等待也不是空的——有长高的社苗,有新增的贝壳,有孩子们的期盼,还有手里星核饼的甜,都在悄悄把初三那的暖,攒得越来越厚。
转身离开时,他看见那只藤编渔船的帆被风吹得鼓起来,像真的要顺着藤架,往南洋的方向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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