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皇城,冰晶殿。
清晨的阳光透过晶莹剔透的穹顶,洒落在铺着雪熊皮地毯的殿内,却驱不散那股凝重得几乎要凝结成冰的寒意。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人人面色肃然,鸦雀无声。连日来,南方中域战火肆虐,难民如潮水般北涌,边境压力骤增,加之国内粮草调度、疫病防治、细作渗透等诸事繁杂,让这座素以宁静祥和着称的北国皇城,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之郑
灵儿公主端坐于玉阶之上的辅政之位(国主近年潜心修炼,渐委国政于灵儿)。她身着一袭素白绣银凤宫装,外罩银狐裘,云髻高绾,略施粉黛,容颜绝丽依旧,但眉宇间那份属于少女的娇憨已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坚毅,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连日操劳,让她清减了几分,却更显威仪。
“众卿平身。”灵儿声音清越,打破沉寂,“今日朝议,首要便是南境难民安置与边防事宜。赫连将军,边关情况如何?”
老将赫连铁树踏出武官班列,甲胄铿锵,声如洪钟:“回禀公主!镇北关外,难民已逾八万之众,且每日仍有数千人涌来。关内安置点早已人满为患,粮草医药极度短缺,虽有国内竭力接济,仍是杯水车薪。更棘手者,难民中鱼龙混杂,已发生数起骚乱,更有疑似青龙府、白虎府乃至外细作混迹其中,散播谣言,煽动民变,昨夜甚至发生规模暴动,已被镇压,斩杀首恶三十七人,然隐患未除!”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语,忧色更浓。
文官首位,宰相百里文须发皆白,手持玉笏,沉声道:“公主,赫连将军所言甚是。然,堵不如疏。一味接收难民,非长久之计,我国力有限,且恐引火烧身。老臣以为,当遣能言善辩之使,南下与朱雀府 周娟府主、乃至玄武府 张毅府主密谈,陈明利害,或可开辟南方通道,分流部分难民,共担压力。同时,严查边境,对可疑分子,宁枉勿纵!”
“百里宰相此言差矣!”一位年轻气盛的御史出列反驳,“难民乃我人族同胞,遭此大难,岂能拒之门外?况且,若将难民驱往南疆,朱雀府态度强硬,玄武府首鼠两端,岂非送羊入虎口?更坐实我雪国畏战怯懦之名!臣以为,当倾全国之力,救济难民,彰显我雪国仁义!同时,应派精兵南下,威慑青龙、白虎,令其不敢北顾!”
“糊涂!”一位户部老臣急道,“倾全国之力?国库存粮尚能支撑几时?一旦粮尽,国内生乱,外敌入侵,顷刻便是灭顶之灾!精兵南下?我国兵力本就不足,还要镇守漫长边境,如何抽调?一旦后方空虚,外贼子趁虚而入,如何抵挡?”
朝堂之上,主战、主和、主稳三派争论不休,各执一词,气氛激烈。灵儿静静听着,纤长的手指在扶手的冰雪雕纹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破妄之瞳(虽未如潘二郎般大成,但亦具洞察之能)缓缓扫过众臣,将他们的神情、语气、乃至细微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她看到忧国忧民的真挚,也看到畏战保身的私心,更看到几分难以言状的暧昧与观望。
“够了。”就在争论渐趋白热化时,灵儿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扫过全场:“难民,要救。此乃壤大义,亦是我雪国立足北疆之根基。然,亦不可罔顾国情,自毁长城。”
她语调清晰,逐一下令:
“一、赫连将军,加派精锐,严守关隘,对难民施行严格甄别登记,老弱妇孺优先安置,精壮者编入辅兵营,参与筑城、运输,以工代赈。增派医官,严防疫病。对煽动暴乱、形迹可疑者,一经查实,立斩不赦!必要时,可便宜行事!”
“二、百里宰相,即刻以本宫名义,修书朱雀、玄武两府,陈中域战乱之害,提议共商难民安置之策,至少,要求开放边境通道,允许物资流通。言辞需不卑不亢,既陈利害,亦显我决心。”
“三、户部,即日起,清查国内所有粮仓、府库,统一调度。开放皇家部分储备,号召国内大族、商号捐粮捐物,按市价给付,可许以相应名爵或贸易特权。严查囤积居奇者,抄没家产!”
“四、兵部,全军进入二级战备,轮换休整,加紧操练新阵。征调民间武者,组建义从军,协助城防、巡逻,有功者重赏。”
“五、暗卫司,” 她目光转向殿角阴影处一名不起眼的黑衣男子,“加派人手,混入难民及边境各处,严密监控,尤其是外及青龙、白虎细作动向,若有异动,先斩后奏!”
条条命令,清晰果断,恩威并施,既展现了救济难民的仁心,也显露出扞卫家国的铁腕,更包含了长远的外交布局。朝臣们闻言,大部分露出信服之色,纷纷躬身:“臣等遵旨!
朝议散去,百官退去。灵儿并未返回后宫,而是移驾至冰晶殿旁一间守卫森严的暖阁。阁内烛火通明,仅有赫连铁树、百里文以及暗卫司统领影三人。
“公主,” 影 统领单膝跪地,声音低沉冰冷,“根据最新密报,混入难民中的细作,活动愈发猖獗。已确认有青龙府‘听风组’成员十七人,白虎府‘影杀卫’残余九人。最麻烦的是,发现了外‘暗星’成员的踪迹,至少三人,行踪诡秘,武功极高,似乎在寻找什么,或等待指令。”
灵儿瞳孔微缩:“外……果然来了。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制造混乱那么简单。”
“公主明鉴,” 百里文捻须沉吟,“玄机子老谋深算,其志非。难民潮或是其掩盖真实目的的烟幕。需严防其声东击西。”
赫连铁树拳头握得咯咯响:“这帮魑魅魍魉!公主,不如让老臣带一队精锐,暗中排查,将这些杂碎揪出来,一网打尽!”
灵儿摇头,目光锐利:“不可打草惊蛇。外手段诡异,贸然行动,恐反中其计。影,加派人手,外松内紧,给我死死盯住他们!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接触的人,传递的每一个消息!另外,重点保护粮仓、武库、以及……皇宫禁地。”
“是!” 影 领命,身形一晃,已消失在阴影郑
“赫连将军,” 灵儿看向老将,“边境安危,系于你身。非常时期,可用非常手段。若有将领怯战、通敌,或有任何势力试图强闯关隘,无论来自何方,准你……先斩后奏!”
赫连铁树虎目含泪,重重抱拳:“老臣……万死不辞!”
“百里宰相,” 灵儿又看向老宰相,“外交斡旋,至关重要。周娟那边……可适当透露一些二郎的近况,或许能缓和关系。张毅……此人深不可测,需多加试探。若能促成三方,哪怕只是暂时的默契,于我雪国亦是大利。”
“老臣明白。” 百里文躬身。
安排妥当,暖阁内只剩灵儿一人。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雪山,轻轻叹了口气。二郎,你现在到了哪里?中域局势如此混乱,你孤身一人,千万要心。她抚摸着袖中那枚温润的雪玉平安扣,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这偌大的雪国,如今压在她一人肩上,她不能倒,更不能乱。
是夜,月黑风高。雪国皇城深处,皇家冰窖附近。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宫墙,悄无声息地避开一队队巡逻的侍卫,向着冰窖方向潜校此人轻功极高,对皇宫布局似乎极为熟悉,正是外 暗星成员之一,代号“幽泉”。其奉命潜入,目标正是冰窖深处秘密存放的一件与贤王传有关的古老器物——冰魄镇魂玉。
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冰窖入口时,心中警兆骤生!身形猛地向侧方急闪!
“咻!咻!咻!”
三支淬有剧毒、无声无息的无影针擦着他的衣角掠过,钉入身后石墙,针尾微微颤动!
“有埋伏!” 幽泉心中大骇,知道自己行踪暴露,毫不犹豫,身形暴退,欲逃离簇。
但为时已晚!四周阴影中,骤然亮起数对冰冷的目光!暗卫司高手早已布下罗地网!影统领亲自带队,手持破罡弩,封死了所有退路!
“留下吧!” 影 冷喝一声,身形如电,手中碎玉剑带起一道寒芒,直刺幽泉咽喉!
幽泉又惊又怒,拔出腰间蛇形短刃格挡,同时左手一扬,洒出一片迷魂香雾!但暗卫司高手皆备有特制面罩,丝毫不受影响,攻势更急!
一时间,剑光闪烁,暗器破空,双方在这寂静的皇宫深处展开了一场凶险无比的搏杀!幽泉武功虽高,但陷入重围,又心慌意乱,不过十数招,便被影一剑刺穿肩胛,又被侧面一名暗卫的锁魂链缠住脚踝,摔倒在地,瞬间被制伏!
“搜身!撬开他的嘴!” 影 冷声吩咐。
很快,从幽泉身上搜出了外的令牌、毒药、以及一张绘制着冰窖内部结构的秘图。然而,还未等审讯,幽泉嘴角溢出黑血,眼神迅速黯淡,已然服毒自尽。
影 面色凝重,检查尸体后,立刻赶往冰晶宫禀报。
灵儿尚未安寝,闻报后,来到偏殿,看着地上的尸体和那些证物,脸色冰寒。“果然是为镇魂玉而来……玄机子,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她沉吟片刻,下令:“将尸体处理掉,秘图之事,严格保密。加派三倍人手,守卫冰窖及皇宫各要害之处。影,看来外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大的动作。让我们的人,都打起精神来。”
“是!” 影 躬身领命,眼中杀机凛然。
灵儿走到殿外,仰望漆黑如墨的夜空,北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山雨欲来风满楼,雪国的这个冬,注定不会平静。而她,必须带领她的国家和人民,度过这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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