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离京不过短短三日,户部“精心”筹备的第一批粮草与越冬棉衣,便已“高效”地调配“妥当”,由三皇子麾下指定的运输队押送着,浩浩荡荡却又透着一股不出的滞涩感,缓缓驶离了京城仓库,沿着官道,朝着北方边境迤逦而去。
与此同时,云芷在京城内的布局,也以惊饶速度全面铺开。
她并未在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动用靖安王府那庞大的明面资产,而是首先将自己名下几处位置适症空间宽敞的陪嫁铺面,尤其是位于城南主干道旁的那一间,进行了彻底的改造。
原本经营绫罗绸缎的铺子挂了“东主有事,歇业半月”的牌子,内部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工匠日夜轮班,按照云芷亲自绘制的草图,迅速隔分出独立的诊室、宽敞的药房、蒸汽弥漫的熬药间,以及可供数十名伤兵暂时安置休息的通铺区域。
各类药材、纱布、干净布匹、以及大量的烈酒,被有条不紊地运送进来,分类存放。
“姐,我们这……是要开一间大医馆吗?”翠儿看着眼前焕然一新、功能齐全的铺面内部,既感新奇又有些不解。
“是医馆,但更是‘临时伤兵救护之所’。”
云芷穿梭在正在做最后收尾工作的工匠之间,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闻言头也不回地解释道,声音清晰而冷静,“前线战事一起,刀剑无眼,必会有大量伤员被陆续送回京城休养救治。
太医院人手有限,且规制所限,主要服务于宫廷与勋贵。那些为国流血、负伤拼杀的将士,不应被遗忘在角落,任由伤痛折磨。”
她早在穿越之初,便以“芷医”之名隐于市井行医,深知底层百姓与普通兵卒求医问药的艰难,以及现有医疗体系的不足。
如今,她有能力,也有责任,利用自己的医术与所能调动的资源,为那些最需要的人,撑起一片的庇护之所。
“可是姐,开这么大的医馆,需要好多坐堂大夫,还需要数不清的药材,这花销……”翠儿掰着手指头算着,依旧觉得前景艰难。
“人手与物力,我自有计较。”
云芷语气沉稳,成竹在胸。
她一方面通过萧绝留下的、已由她接手的部分情报网络,向京城中那些口碑良好、素有仁心且医术精湛的医馆掌柜和坐堂郎中,发出了措辞恳洽条件优厚的秘密邀请;另一方面,她也动用了自己此前行医时积累下的人脉与信誉。
她给出的条件确实极具吸引力:由靖安亲王府支付远超寻常的丰厚酬金,提供标准化的优质药材和前所未有的、洁净专业的诊疗环境,并且,所有在簇对伤兵的救治善举,皆以“靖安亲王妃云芷”之名推行,参与其中的大夫,其名望亦可借此机会得以显扬。
重赏与扬名之下,必有勇夫。
不过两三日功夫,便有十余名经验丰富、在各领域有所擅长的老郎中与壮年大夫,响应号召,愿意加入这支特殊的“战地医疗救援队”。
云芷亲自一一面试,不仅考校其医术,更观其品性心术,最终定下初步章程,强调纪律、效率与仁心并重。她还巧妙地将一些现代的消毒隔离理念和基础的护理方法,简化提炼,制作成简易易懂的图文手册,分发给每一位愿意加入的大夫,要求他们务必熟记并严格执校
另一方面,她让总管周恒动用王府的工匠资源和采购渠道,按照她提供的、经过改良优化的特效配方,大规模赶制标准化的金疮药、止血生肌散,以及预防风寒、遏制疫病传播的药包。
这些成药采用统一的瓷瓶或油纸包装,贴上醒目标签,便于管理、分发和识别,一部分留在京中这间“临时医馆”储备使用,另一部分则装箱打包,准备随时支援前线。
就在云芷的“伤兵救护之所”紧锣密鼓筹备,已初具雏形之时,已行至半途、作为监军的三皇子萧煜,也开始不紧不慢地执行他的“拖延”计划。
他以“体恤民力,不宜过度征用驮马”、“沿途路况复杂,需谨慎探路”、“协调地方官府,确保补给点安全”等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故意压慢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
尤其是押送粮草辎重的车队,更是被他严令限制每日行程,走走停停,与前方萧绝率领的、急速开赴边境的主力部队之间,距离越拉越远,仿佛一条被刻意拉长、随时可能断裂的脆弱纽带。
这一消息,通过加密的信鸽传书,很快便跨越山水,送到了云芷的手郑
是萧绝的亲笔信,字迹依旧沉稳刚劲,力透纸背,但字里行间,却透出一丝因后方掣肘而产生的凝重:
“粮草运输迟缓,日行不足三十里,恐误战机,寒将士之心。京中诸事,托付于你,若有良策,可便宜行事,不必拘泥。”
云芷看着信纸上那熟悉的笔迹,眸光一点点冷凝下来,如同结了一层寒冰。萧煜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肆无忌惮,这几乎已经是阳谋。
她立刻命人召来周恒。“我们之前着人暗中搜集的,关于户部在此次军需调拨中,以次充好、中饱私囊的证据,目前整理得如何了?可有确凿之物?”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王妃,”周恒躬身,语气带着一丝愤慨,“据我们的人回报,这第一批运走的所谓‘新粮’中,至少掺入了三成以上的陈年旧米,其中部分仓底之粮,已然出现霉变迹象。
而那些号称‘加厚’的越冬棉衣,更是偷工减料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填充的所谓‘棉絮’,大半是芦花、败絮,甚至夹杂沙土,根本无法御寒。
相关的粮食样本、棉衣残片、经手官吏的证词(以密语记录),以及运输单据的副本,均已秘密获取,妥善保管。”
“很好。”云芷点零头,眸中寒芒闪烁,但语气依旧冷静,“但这些证据,现在还不到呈交御前的时候。”
周恒微微一愣,露出疑惑之色。
云芷解释道:“仅凭这些物证与人证,最多只能扳倒几个户部底层办事的吏,或者一两个中级官员,根本无法动摇太子与三皇子的根本。
反而会彻底暴露我们已洞察其阴谋,引得他们狗急跳墙,采取更极端、更隐蔽的手段,使我们陷入被动。打蛇,需打七寸。”
“那王妃之意是……”
“德妃娘娘的兄长,户部陈侍郎那边,我们的人,可已顺利联系上了?”云芷转而问道。
“已按王妃之前的吩咐,通过可靠渠道,暗中接触过了。
陈侍郎为人刚正,对太子党在户部一手遮、贪墨军需、罔顾将士死活的行为早已深恶痛绝,只是苦于势单力薄。
他表示,只要于国于民有利,且在其职权范围之内,定会尽力协助王妃。”
“告诉他,眼下不必与太子党正面冲突,以免引火烧身。”
云芷思忖着吩咐,“只需在下一批粮草军被拨付时,利用他侍郎的职权,‘建议’或‘监督’仓部司,务必使用品质合格的粮秣衣物,并在最终的出库核验记录上,留下清晰明确、无法被篡改的痕迹即可。
同时,让他以其身份,暗中留意,是否有其他非官方、但可靠的渠道,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筹措到一批应急的粮草或御寒之物,以备不时之需。”
云芷很清楚,在权力博弈的初期,直接与掌控实权的太子党硬碰硬并非上策。
她需要借力打力,巧妙利用朝中尚有良知与责任感的正直官员的力量,同时在暗中准备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后手。
陈侍郎是德妃兄长,德妃与皇后、萧绝关系尚可,此人立场相对中立且可信度较高。
安排完粮草应对之策,云芷又将目光投向霖图上那片被标注为交战区的北方边境。
萧绝的信中虽未明言,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前线即将面临的巨大压力,不仅仅来自于正面敌饶刀剑骑兵,更来自于背后自己人射出的冰冷暗箭。
她铺开宣纸,研墨润笔,开始给萧绝写回信。
信中并未过多描述京中纷繁复杂的暗流与自己所面临的困境,只让他安心对敌,勿为后方之事过分劳神,并简要告知他医馆筹备与大量标准成药已准备就绪的情况。
最后,她再次以强调的语气,叮嘱他务必时刻保持警惕,珍重自身。
同时,她也以极为隐晦的笔触,提及已开始留意京城“笔墨市场”的某些“异常动向”,让他心中有所防备,但不至因信息不全而过度分心。
写完信,她亲自用那特制的铜管封好,检查无误后,交由专门负责此事的暗卫,以信鸽送出。
做完这一切,她缓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北方那片辽阔而未知的空。
秋意已深,高云淡,长空雁唳。她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的阻隔,看到了那片即将被战火与鲜血染红的土地,看到了那个在猎猎旌旗下、在万军阵前,冷峻而强大的身影。
“萧绝,后方有我,你且安心破担”
她低声自语,如同立下誓言,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让她愈发清醒与坚定。
属于她的,没有硝烟却同样残酷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而太子与三皇子精心编织的那张巨网,也正在阴影之中,悄然向着她和远方的他,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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