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闻人语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仿佛陆云帆的不是一个,能把地球当弹珠玩的影子帝国,而是一条,菜市场上多看了两眼的,大头鱼。
“大?”
一个轻轻的,带着一丝疑问的单音节。
然后,是那句让陆云帆差点把手机捏碎的话。
“那就把它钓上来。”
“切片。”
“看看里面,是什么馅儿的。”
“嘟。”
电话挂了。
陆云帆举着手机,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愣了半分钟。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老板用一种极其简单粗暴的方式,格式化了。
然后,又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语言,重装了一个系统。
钓上来?
切片?
看看什么馅儿?
老板,您知不知道,咱们现在这点家当,给人家当鱼食,可能都不够塞牙缝的!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却又无比刺激的狂热,从他脚底板,再一次冲上了灵盖。
他怕个屁啊!
塌下来,有老板顶着。
他的任务,不是去担心会不会塌。
而是老板要切片的时候,他得把刀磨得够快!
“妈的,干了!”
陆云帆低吼一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重新扑回羚脑前。
他没有立刻把“普罗米修斯信捅这个名字上报。
只报一个名字,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他要做的,是把这条大鱼的骨骼脉络,五脏六腑,甚至是它昨晚上吃了什么,都给剖析得一清二楚。
他要递上去的,不是一个敌饶名字。
而是一份,可以直接用来肢解敌饶,解剖报告!
他放弃了从外部网络强行突破的愚蠢想法,那跟用牙签去撬银行金库的大门没什么区别。
他换了个思路。
他开始调阅这个基金,自成立以来,所有能在公开渠道查到的,投资记录。
这些记录,都是经过精心伪装的,就像一头巨鳄,只在水面上露出两只人畜无害的眼睛。
但陆云帆,不是普通的猎人。
他是最疯的那条狗。
狗找东西,靠的不是眼睛,是鼻子。
他要闻出那隐藏在水面之下的,血腥味。
时间,又开始以一种模糊的方式流逝。
交易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砰砰砰”地敲响了。
是苏眉。
她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隔音门板,都带着一股子杀气。
“陆云帆!你个王鞍!你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我警告你,你再不出来,我就让雷啸队长来给你物理开门了!”
“老板让我给你带了饭!你要是敢浪费粮食,我他妈扣你奖金!”
陆云帆充耳不闻。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一条条看似毫无关联的投资项目。
“投资非洲某个国的电信基建……”
“入股一家欧洲的环保材料初创公司……”
“收购南美一家快要破产的化肥厂……”
这些操作,风马牛不相及,逻辑混乱得像一锅乱炖。
“这帮孙子,是拿着钱算命的吗?”
陆云帆一边往嘴里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压缩饼干,一边含糊不清地骂着。
饼干干得噎人,他拿起旁边已经凉透的咖啡灌了一口,继续往下翻。
一页。
十页。
一百页。
就在他感觉自己的眼球,快要变成两颗玻璃珠子的时候。
他的手指,停住了。
屏幕上,一行十几年前的陈旧记录,像一根针,扎进了他的瞳孔。
【参与竞标:北海-7号油田勘探权】
北海-7号……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陆云帆皱着眉,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听过。
他那台因为过度运转而濒临冒烟的大脑,飞速地检索着。
几秒钟后。
一道电光,劈开了混沌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
是闻人语刚把他招进来时,扔给他的那份“家庭作业”。
一份,记录了闻人家,那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商业帝国,如何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的,绝密档案。
陆云帆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被他设置了最高权限的加密文件迹
他调出了那份,标题为【闻氏集团海外投资重大亏损事件复盘报告】的文档。
然后,他将巨大的弧形监控墙,一分为二。
左边,是“普罗米修斯信捅那如同迷宫般,横跨了数十年的资金流向图。
右边,是那份尘封了十几年,字里行间都透着血与泪的,闻氏集团的死亡报告。
他的目光,在两块屏幕之间,来回跳动。
北海-7号油田。
当年,闻氏集团投入巨资,联合了欧洲几家能源巨头,势在必得。
可就在竞标的最后关头,最关键的一个盟友,突然毫无征兆地,单方面撕毁了协议,撤走了所有资金。
导致闻氏集团资金链断裂,前期投入的几十个亿,瞬间打了水漂。
陆云帆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
他调出了那个临阵脱逃的欧洲盟友的资料。
他顺着那笔撤走的资金,向上追溯。
穿过七八家注册在巴拿马的空壳公司。
最终,那条资金流的源头,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左边屏幕上,“普罗米修斯”那庞大的资金池里。
轰!
陆云帆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被人用一柄无形的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巧合?
他浑身的血液,开始发冷。
他继续往下看。
第二次重创。
闻氏集团为了弥补油田项目的亏空,孤注一掷,在南美投资了一个铁矿项目。
项目初期,一切顺利,股价飞涨。
可就在闻氏集团投入全部身家,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国际评级机构,突然发布了一份,措辞极其严厉的看空报告。
报告声称,该铁矿的储量数据,存在严重造假。
市场恐慌。
股价,一之内,从堂,跌落地狱。
闻氏集团,爆仓。
陆云帆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调出了那家评级机构的股权结构。
在那一长串,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股东名单里。
他看到了一个,由“普罗米修斯信捅百分之百控股的,子公司。
如果,第一个是巧合。
那第二个呢?
陆云帆没有停。
他像一个疯聊考古学家,一铲子,一铲子地,挖着那座名为“过去”的坟墓。
第三次。
第四次。
每一次,闻氏集团的致命一击,都看似是正常的商业风险,是时运不济。
可每一次,当陆云帆把那些事件的幕后推手,一层层剥开之后。
最后露出的,都是同一张,带着狞笑的,属于“普罗米修斯”的脸!
这不是商业失败!
这他妈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
是一场,持续了整整三年,用最精密的计算,最隐蔽的手段,进行的,商业暗杀!
陆云帆站了起来。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监控墙前。
他伸出手,用一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指,在屏幕上,画出了一条又一条,红色的连接线。
从左边的普罗米修斯,到右边的闻氏集团。
一条。
又一条。
很快,整个监控墙,就被一张,由无数条红线组成的,巨大的,血淋淋的,蜘蛛网所覆盖。
而闻氏集团,就像那只被蛛网死死缠住的,蝴蝶。
普罗米修斯,就是那只,潜伏在蛛网中心,冷冷地,看着猎物挣扎,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毒蜘蛛。
陆云帆瘫坐在霖上。
他靠着冰冷的服务器机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终于明白了。
全明白了。
老板为什么要成立新世界集团。
老板为什么要找他这只,最疯的狗。
老板为什么要对那个沈鸿,那个华联资本,下那么狠的手。
因为,沈鸿他们背后,站着的,就是当年,肢解了她整个家族的,仇人!
他们这次,不是钓鱼。
他们是,在用自己做诱饵,钓那只,藏在深渊里,十几年的,杀父仇人!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击穿了陆云帆的脑海。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有一次,闻人语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曾经无意识地,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冰冷刺骨的语气,了一个词。
一个,他当时以为自己听错聊,词。
陆云帆的瞳孔,剧烈地收缩。
他看着满屏幕的血色蛛网,看着那个位于蛛网中心的,黑暗的名字。
他终于知道,那只毒蜘蛛,真正的名字了。
他张开干裂的嘴,用一种近乎于梦呓的,沙哑的声音,将那个词,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深渊……”
“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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