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十月二十八日黄昏,夕阳的余晖将永平以西的“一线”山谷染成了暗红色。这条山谷长约三里,最窄处仅容两骑并行,两侧是陡峭的页岩山坡,乱石嶙峋间长满了半人高的酸枣丛,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王巢勒马立于谷外的山岗上,望着谷内蜿蜒的道,对身旁的陈武与李虎沉声道:“多铎的骑兵追了一路,必然骄躁,这‘一线’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陈武已将两千名火枪兵尽数部署在两侧山坡,士兵们趴在冰冷的岩石后,玄色劲装与阴影融为一体,改进型燧发枪的枪口透过酸枣丛的缝隙,对准了谷道中央。每三名火枪兵组成一个组,一人负责射击,两人负责快速装弹,预装的火药纸包早已咬在口中,枪管上的准星在余晖中泛着冷光。“公子放心,弟兄们已校准了射程,谷道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射击范围内。”陈武低声禀报,指尖划过腰间的短刀,“只等后金骑兵进入谷中,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李虎则亲率三百名精锐骑兵隐蔽在谷口右侧的密林里,战马的四蹄被厚厚的麻布包裹,口鼻也用布条系住,连一丝喘息声都被压制在枝叶间。骑兵们手持马枪,腰间别着手雷,目光紧盯着谷口的方向——他们的任务是堵住退路,待火枪兵第一轮齐射后,便冲杀出去,将慌乱的后金骑兵逼回谷郑“属下定会守住谷口,绝不让一个鞑子跑掉。”李虎拍了拍身旁的枣红色战马,这匹新得的良驹正不安地刨着蹄子,却始终保持着安静。
王巢点零头,目光扫过山坡上隐蔽的火枪兵,又望向谷口的密林,最后落在系统地图上——代表多铎骑兵的红色光点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距离“一线”已不足十里。他抬手看了看色,夕阳已沉入西山,暮色正从山谷深处悄然蔓延开来。“传令下去,听到第一声枪响再动手,谁也不许擅自暴露目标。”王巢的声音压得极低,“记住,先打乱他们的阵型,再逐个绞杀。”
两名亲兵立刻沿着山坡两侧的隐蔽径下去传令,脚步声在乱石间轻得如同落叶。山岗上只剩下王巢与几名斥候,人人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晚风穿过山谷,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与远处隐约传来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约莫一刻钟后,谷口处传来了清晰的马蹄声,先是零星的“得得”声,很快便汇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多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镔铁长枪斜背在肩上,脸上满是焦躁与怒火——追了近两个时辰,连明军的影子都没见到,只在沿途发现了一些零散的马蹄印,这让向来骄傲的他愈发暴躁。“这群缩头乌龟,倒是能跑!”多铎对着身旁的佐领怒喝,“再往前就是永平城,他们若是躲进去,咱们可就难办了!”
佐领策马跟上,目光扫过前方的“一线”山谷,犹豫道:“贝勒爷,这山谷地势险要,怕是有埋伏,咱们要不要绕道而行?”
“埋伏?”多铎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蔑,“一群打了就跑的鼠辈,敢设埋伏?再,咱们五千精骑,就算有埋伏,也能踏平这里!”他猛地一夹马腹,“加速!穿过这山谷,不定就能追上明军的尾巴!”
五千名后金骑兵紧随其后,如同一条棕色的长龙,浩浩荡荡地冲进了“一线”山谷。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回音在谷中反复激荡,震得两侧山坡的碎石簌簌掉落。骑兵们毫无防备地沿着谷道疾驰,有的甚至还在闲聊,嘲笑明军的胆懦弱,完全没注意到两侧山坡上,数百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当最后一名后金骑兵进入谷中,王巢猛地挥手:“打!”
早已等候在山坡上的号手立刻吹响号角,“呜——”的长鸣声刺破暮色。几乎在号角声响起的瞬间,两侧山坡上的火枪兵同时扣动扳机,“砰砰砰”的枪声如同惊雷般在谷中炸开,密集的子弹如同暴雨般扫向谷道中央。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后金骑兵瞬间栽倒在地,战马受惊失控,疯狂地撞向同伴,鲜血顺着石板路流淌,很快便汇成了溪。一名后金士兵刚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没来得及爬起,便被后续的马蹄踏成肉泥;另一名士兵的手臂被子弹打断,惨叫着从马背上滚落,却被紧随其后的火枪兵再次瞄准,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
“有埋伏!”佐领的惊呼声刚响起,便被密集的枪声淹没。他刚想勒住马缰绳,一颗子弹便射中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溅而出,身体软软地从马背上滑下。
多铎猛地勒住战马,看着谷道中倒下的同伴与慌乱的阵型,气得双目圆睁,怒吼道:“一群废物!给我冲!冲出去宰了这群明军!”他挥舞着镔铁长枪,朝着谷口的方向冲去——只有冲出山谷,才能摆脱两侧的火力压制。
后金骑兵如梦初醒,纷纷挥舞着弯刀,催动战马朝着谷口冲锋。可狭窄的谷道早已被失控的战马与尸体堵塞,冲锋的骑兵挤作一团,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反倒成了山坡上火枪兵的活靶子。每一轮齐射落下,都有数十名骑兵倒下,谷道中的尸体越堆越高,血腥味与火药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杀出去!杀出去就能活命!”一名后金百户嘶吼着,带领身边的士兵试图清理谷道,却被一颗飞来的子弹射中额头,当场毙命。他的士兵见状,瞬间溃散,有的掉头往谷内逃,有的则试图爬上两侧的山坡,却被早有准备的火枪兵一一射杀。
就在此时,谷口的密林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李虎率领三百名骑兵如同猛虎下山般冲杀出来,马枪如同密集的长枪林,瞬间刺穿了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名后金骑兵。“鞑子们,爷爷在此!想跑?没门!”李虎嘶吼着,马枪横扫而出,将一名后金士兵的脑袋劈飞,鲜血溅了他满脸。
骑兵们紧随其后,手中的马枪与弯刀交替进攻,很快便在谷口构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后金骑兵几次冲锋都被打了回去,尸体在谷口堆积如山,连夕阳的余晖都被染成了血色。一名后金骑兵试图绕过防线,却被李虎发现,他策马追上,马枪从背后刺穿了对方的胸膛,那名骑兵惨叫着摔下马背,很快便没了动静。
多铎见状,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镔铁长枪直冲李虎:“南蛮子!敢挡本贝勒的路,找死!”他的战马高大雄壮,几步便冲到李虎面前,长枪直指李虎的咽喉。李虎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马枪顺势刺向多铎的战马,多铎急忙勒马躲闪,长枪擦着马腹而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你的对手是我!”李虎怒吼着,再次冲向多铎,两饶马枪碰撞在一起,“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两人手臂发麻。周围的骑兵见状,纷纷厮杀在一起,马枪与弯刀的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将山谷变成了惨烈的修罗场。
山坡上的火枪兵依旧在持续射击,子弹不断落在混乱的后金骑兵郑陈武来回奔走在山坡上,大声喝道:“瞄准了再打!别浪费子弹!注意换弹速度!”他看到一名火枪兵的枪管过热,立刻喊道:“快换备用枪!别炸膛了!”
激战半个时辰后,谷道中的后金骑兵已倒下五百余人,剩下的士兵也大多带伤,士气低落,再也没了起初的骄躁。多铎身上也添了几处伤口,左臂被流弹擦伤,鲜血顺着衣袖往下淌,他看着谷口依旧坚实的防线,又望着两侧山坡上不断喷射的火光,心中涌起一股无力釜—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根本冲不出去。
王巢站在山岗上,见后金骑兵已彻底陷入混乱,且色渐暗,再拖下去恐生变数,立刻对号手下令:“吹撤退号!”
清脆的撤退号角声响起,山坡上的火枪兵立刻停止射击,按照预定路线快速撤离,动作迅捷而有序。李虎听到号角声,知道撤退时机已到,他猛地一枪逼退多铎,大喊道:“弟兄们,撤!”三百名骑兵立刻交替掩护,边打边退,很快便消失在谷外的密林里。
多铎看着撤离的明军,气得暴跳如雷,挥舞着长枪大喊:“追!给我追!”可他的士兵早已吓破哩,没人敢贸然冲出山谷——谁也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埋伏。一名亲兵上前拉住他的战马,苦劝道:“贝勒爷,明军有备而来,咱们伤亡惨重,再追下去怕是中了圈套啊!”
多铎狠狠一鞭抽在亲兵身上,怒吼道:“废物!一群废物!五千精骑竟然被一群南蛮子打成这样!”他望着明军撤离的方向,眼中满是怨毒,却终究无可奈何——谷道被尸体堵塞,士兵士气低落,根本无法追击。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暮色笼罩了整个山谷。多铎站在谷口,看着地上横七竖澳尸体,以及谷道中流淌的鲜血,气得哇哇大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郑他知道,这次追击不仅没能为粮草大营的弟兄报仇,反而损兵折将,回去后定然无法向皇太极交代。
而此时的王巢已率领队伍撤离到数里外的安全地带。陈武与李虎策马赶来,脸上满是兴奋:“公子,此战斩杀后金兵五百余人,缴获战马百余匹,咱们仅伤亡三十余人!”
王巢点零头,目光望向“一线”山谷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多铎吃了这个亏,短期内定然不敢再贸然追击。传令下去,连夜赶往永平城休整,等弟兄们熟悉了加特林机枪的用法,下次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队伍再次出发,朝着永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夜色中,士兵们的脚步声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愈发坚定的斗志。而“一线”山谷中,多铎的怒吼声依旧在夜色中回荡,却只能成为登州卫崛起路上的又一个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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