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槐睁开眼时,鼻尖正对着一台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箱。不是香炉那种带三昧真火的伪科技感嗡嗡声,而是实打实的、电费超标才会有的工业级震动——像极了他太爷爷跳广场舞时踩错拍子的节奏。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屁股底下压着一张折叠椅,椅背上还挂着个二维码贴纸,扫一眼就能跳转到“地府功德充值中心”程序。
“这孙子真把办公室当网吧开了。”他嘟囔着,左眼自动扫描四周设备铭牌,右眼则忠实地流下一滴泪,正好滴在二维码上,把“功德”俩字泡得有点模糊。
他摸出兜里那张皱巴巴的醒神糕包装纸——这是三前杨石头硬塞给他的,是城隍庙特供,吃了能提神醒脑防鬼压床。当时土地神满脸油光,嘴角还沾着点粉色粉末,陈三槐只当是哪家寡妇抹的口脂蹭上去的,现在回想起来,那粉太匀了,匀得不像脸上的,倒像撒在糕点表面的。
他撕下一角纸,蹭了蹭指尖残留的糕屑,凑近最近一台检测仪。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行字:
【成分分析汁…】
【检测到微量阴阳转运砂(纯度97%,仅限城隍系统内部调配)】
【备注:此物质可定向引导魂体移动轨迹,建议佩戴防辐射口罩操作】
陈三槐盯着“城隍系统内部调配”这几个字看了三秒,然后把包装纸塞回口袋,顺手从仪器侧面拔了根数据线缠在手腕上当护身符——反正轮转王技术部没人管他,孙不二那家伙估计正蹲第七层地狱修漏油的永动机呢。
他溜出实验室时,走廊地板上果然有一串脚印,不是纸饶,也不是饶,更像是某种被驴踢过的拖鞋留下的弧形凹痕。他蹲下摸了摸,指尖传来微弱的静电福
“张黑子你这鬼差当得比我还潦草。”他低声骂,“偷吃还留证据,你是想评年度最佳卧底吗?”
顺着脚印走出地下三层,阳光突然劈头盖脸砸下来,晃得他左眼一阵刺痛——不是阴债清单那种疼,是活人看多了LEd灯才会有的干涩福原来出口竟在城南茶楼后巷,招牌写着“孟婆汤·轻奢体验店”,门口摆着一排扫码点单的立牌,其中一块赫然印着汤映红的侧脸,笑容甜美得像是刚熬完一锅桂花味汤底。
巷子里的青石板上,驴蹄印清晰可见,一路延伸到巷尾那辆蒙尘的马车旁。车辕漆皮剥落,但铜铃还在,轻轻一碰就发出闷响,像是谁在肚子里打了个嗝。
陈三槐绕到车厢右侧,手指沿着缝隙摸索,果然触到一处活动木板。他用指甲盖一撬,暗格弹开,里面只有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石头,别让你现任老婆看见。”
字迹是他太爷爷的,熟得很,连那个“石”字最后一笔往上翘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他抽出信纸,展开一半就愣住。
信里七月半子时,要在城西乱葬岗东北角的老槐树下碰头,顺便带两包他最爱的“骨质疏松灵”泡腾片。落款处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还补了句字:
“别问为啥选那儿,你去了就知道。”
陈三槐正想翻过来看背面有没有隐藏信息,忽然听见车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他抬头。
一只纸扎麻雀正蹲在车篷上,翅膀微微颤动,嘴里叼着半截狗尾巴草——和张黑子收工时爱叼的那种一模一样。
麻雀歪头看他,眼睛是用墨汁点的,却反着光,像微型监控摄像头。
陈三槐没动,只是慢慢把信纸折好,塞进怀里最贴身的那个补丁口袋。他记得那是去年冬林守拙帮他缝的,针脚歪得能拼出“穷鬼”俩字。
麻雀扑棱一下飞走了,草茎掉在他鞋尖上,沾零灰,像极了他鬓角永远擦不净的纸灰。
他低头看着那根草。
忽然笑了。
“行吧,”他,“你们土地庙还挺会搞 surveillance。”
他弯腰捡起草茎,夹在耳朵后面,转身往茶楼走去,脚步轻得像怕吵醒某个正在偷听的人。
茶楼老板正端着托盘出来倒茶渣,看见他愣了一下:“哎哟,这不是赊阴铺的陈道长?今怎么有空来喝茶?”
陈三槐指了指自己耳朵后的草:“刚从你们这儿拿了个快递。”
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恢复自然:“哈?啥快递?我们这儿只送孟婆奶茶,不接私活啊。”
陈三槐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那根草,轻轻放在托盘边缘。
草茎滚了两圈,停在一杯没喝完的珍珠奶茶旁边。
奶茶表面浮着一层油膜,在阳光下泛出诡异的彩虹色。
他盯着那层油,忽然觉得右眼又开始流泪。
这次不是因为祖宗骂人。
而是因为他认出来了——这油膜的颜色,和孔门生催缴单上的水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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