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庄眠接过,复又抬眸瞧了瞧他的伤势,颇觉奇怪。
钟景淮很有分寸,鲜少与人动手,更遑论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控。
她正欲追问,钟景淮先一步开口:“今晚辛苦了。先去吃点蛋糕吧,爷爷那边我来应付。”
“嗯,那我先下去了。”庄眠没再追问。
钟景淮颔首,看着庄眠从他眼前离开,即将走远的时候,忽地出声:“眠!”
闻声,庄眠回眸:“嗯?”
视线相接,钟景淮压下各类情绪,如常叮嘱道:“没事。记住,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庄眠:“好。”
钟景淮注视着她高挑玲珑的身影,万千思绪如潮水,慢慢涌上他的心头。
*
高跟鞋优雅地敲击着长廊地面,庄眠一边往前走,一边打开紫檀木海深蓝色丝绒衬底上,躺着一条熠熠生辉的钻石手链。
穿着礼服长裙和高跟鞋,下楼不方便,她行至电梯间。刚走进轿厢按下楼层键,一道熟悉的身影便跟了进来。
琥珀沉香的冷冽气息,顷刻间铺盖地将她包裹住。
庄眠侧首,对上谢沉屿漆黑的眼眸。他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一身落拓风流。
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不熟的距离。
庄眠问:“去几楼?”
谢沉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握住她的手,借着她的指尖按楼层,随后顺势把她的手牢牢扣在掌心。
“接老婆回家。”他声线带着惯有的懒散。
意识到还在国宾馆,庄眠条件反射地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谢沉屿,有人,你注意点。”她低声提醒。
钟老爷子刚宣布庄眠和钟景淮的婚事,如若此刻被人看见她和谢沉屿在一起,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电梯门缓慢合上,谢沉屿黑眸微眯,闲闲道:“现在没人了。”
密闭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庄眠不再挣扎。她今晚来参加宴会的目的已经达成,也不想久留。
谢沉屿目光淡淡地扫过她手中的东西,尚未开口,庄眠就转过头,手指触碰他下颌的块淤青:“你怎么也受伤了?”
“也?”谢沉屿浑不在意地勾起唇角,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的用词。
庄眠心思流转,顿时明了:“你和钟景淮动手了?”
“放心。”谢沉屿捏了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没给你丢人。”
“你干嘛打架?”庄眠的语气有些责备。
“怎么。”谢沉屿不咸不淡地反问,“为钟景淮打抱不平?”
“这跟谁输谁赢没关系。”庄眠牵紧他的手,“你能不能不要打架,万一山脸怎么办?”
“听你这意思,”谢沉屿眉梢轻挑,散漫的笑意蕴着两分危险,“我要是破相,你就不要我了?”
庄眠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沉默几乎等同于默认。
谢沉屿被她气笑,见她有些冷漠,又弯腰凑近些,吊儿郎当道:“脸这不是还好着么。以后我把它当祖宗供着,绝不让你带不出去,行不?”
“……”
*
两人崇梯抵达地下车库,坐进那辆等候的黑色红旗车。
庄眠没想到他今会动用家里的车,不由多看他一眼。
车厢内光影流转,明暗交错勾勒着男人英俊锋锐的轮廓。察觉到她停留的目光,谢沉屿低笑了声,握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轻松将她抱到腿上。
庄眠猝不及防,侧坐在他坚实的大腿上,下意识扶住他肩膀。
“做什么。”
“不是要看我?”男韧颈,鼻尖轻蹭她的鼻子,理所当然道,“这样看得更清楚。”
“……”庄眠顿了几秒,莫名想笑,但记得自己还在生气,就没搭理他。
男人浓长的羽睫半耷拉着,在下眼睑投落扇形阴影。他的身形高大精悍,带着极强烈的安全福
她没挣扎,在他怀里调整姿势,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任他抱着。
轿车平稳行驶,前往位于梧桐区的老洋房别墅。
穿过两排百年悬铃木守护的私人车道,鎏金铁艺大门伴着轻缓的机械声徐徐开启。
前庭花园里,八百盏嵌入式地埋星灯在墨绿草坪上勾勒出蜿蜒璀璨的银河,同悬挂在蓝杉树丛间的玻璃铃兰灯串交相辉映,恍若将整片星空温柔收纳进方寸庭院。
庄眠本来打算直接上楼的,但她还没松开谢沉屿的手,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前方景象吸引,眼睛微微一亮。
客厅没有开灯,唯有琉璃茶几上的孤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线,照亮置于中间的蛋糕
极具艺术感和美感的巧克力蛋糕,深邃的暗夜蓝釉面光滑,表面点缀可食用金箔,犹如宇宙中细碎的星球。蛋糕侧面,立着一顶白巧克力雕琢的铃兰花苞,定格在绽放最茂盛的时刻,精致又漂亮。
谢沉屿牵着她走过去,暂时放开她。
他指节分明的手把玩着金属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在庄眠视野内跳跃而起。
点上蜡烛,谢沉屿随手把打火机搁置一旁,嗓音慵懒:“许愿。”
庄眠没看他,顺从地阖上双眼。暖光照亮她沉静白皙的面容。
三秒后,她睁眼,利落而轻柔地吹熄烛火。
“许的什么?”谢沉屿随口问。
庄眠:“愿望出来就不灵了。”
“不,”谢沉屿唇角懒懒勾起,直勾勾盯着她,“那我怎么保证它一定会灵?”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庄眠的心跳漏了一拍,镇定地移开视线,伸手去拿蛋糕刀。
她心里仍存着一丁点儿气。
明明知道今是她的生日,他还要打架。
地面铺设着羊绒地毯,触感柔软得仿佛踏在云絮之上。庄眠不拘一格地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用银叉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姿态优雅斯文。
“礼物在茶几下。”谢沉屿朝茶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懒懒抛来一句。
庄眠恍若未闻,头也不抬,继续品尝巧克力蛋糕。
得,还在生他的气。
“寿星。”谢沉屿眼瞳划过无奈的笑意,抬手用力地揉了两下她的发顶,“脾气怎么这么大啊。”
“……”
见她不接话,谢沉屿伸臂从茶几下方,将精美的黑鹅丝绒盒子取了出来。
他打开盒盖时,庄眠状似不经意掀眸瞥了一眼。
盒内铺着深色丝绒,上面装着数十颗然的粉色珍珠。形态各异,大不一,全都保持着最原始纯粹的光泽,未经任何雕琢。
庄眠语气平淡:“我二十六岁了,不是六岁。”
“不是手术塞核速成的那种。”谢沉屿拈起其中一颗泛着樱粉光泽的珍珠,在指间把玩。珍珠散发着熠熠生辉的虹彩,衬得他矜贵的眉眼多了些许专注。
“这是野生的,在深海里自然生长,长了很多年。”他把那颗粉珠放在她掌心,看着她,眼里的笑懒洋洋的,却又深邃缱绻,“我亲手开的蚌,不多不少,二十六颗。你,这东西是不是生来就该是你的?”
谢沉屿飞往珍珠养殖基地,亲自剖蚌取珠,获取了世上最稀有的粉色珍珠。
二十六颗。
每一颗都独一无二。
庄眠目不转睛盯着极为漂亮的珍珠。她不知道这些色彩各异的珍珠,在黑暗的蚌壳里经历了多少年的磨砺,才孕育出如此温润耀眼的光泽。看着看着,眼眶就潮湿了,心头涌现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动容。
谢沉屿察觉她神色有异,将丝绒盒漫不经心地推到她面前:“不喜欢啊?不喜欢就扔了吧。”
庄眠接过盒子,终于抬睫看他:“喜欢。”
两人四目相对的刹那,世界仿佛按了定格键。
谢沉屿那双总是疏离散漫的黑眸里,清晰映着她美艳的轮廓,再容不下其他。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暴雨,夜风裹挟着密集的雨点,激烈地敲打着玻璃。庄眠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风雨喧嚣,心却很静。
谢沉屿扬眉笑起来,吻了吻她的眼睛,缓慢而又认真地:
“现在,它是你的了。”
就像我一样。
完完全全,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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