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懿旨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飞向钦监和工部火药坊。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宸京,都因钦安殿的惊变故和帝后安危而陷入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但当皇后要在南郊坛“求雨”的消息传出时,无数双眼睛还是充满了惊疑与不解。大灾之后求雨本是常事,可皇后娘娘身怀六甲,刚经历邪咒冲击,此刻登坛求雨?
然而,皇命如山!
钦监监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带着所有压箱底的法器,浑仪、璇玑玉衡、圭表、甚至几块传承古老的星盘,在精锐羽林卫的护送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南郊坛。
工部火药坊掌印更是心惊胆战,皇后点名要威力最大最精纯的“震雷”火药!这玩意儿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他亲自挑选了十坛由老师傅秘法精炼、硝磺配比达到极致、颗粒均匀如金沙的上上品“金雷子”,用特制的防震马车装载,在一队如临大敌的禁军护送下,火速驰往坛。
南郊坛,圜丘。汉白玉的圜丘坛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清冷的光。萧云倾在青鸾和数名健壮宫嬷的搀扶下,艰难地登上了最高层的“心石”。
她脸色依旧苍白,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每走一步,沉重的腹部都带来巨大的负担和隐隐的坠痛。金针秘法锁住的生机在空间生命能量的滋养下勉强维持,但诅咒如同潜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噬咬。
她强撑着,目光沉静地扫过下方。钦监监正带着一群官员和学徒,正满头大汗地在圜丘下方的特定方位紧张地架设、调试着各种观测仪器。
浑仪的铜环在阳光下转动,璇玑玉衡的窥管对准了苍穹。他们在寻找,寻找古籍星图中预示的那个特定的能量节点,那个能与大地龙脉产生深层共振的“窍”之位!
工部掌印则指挥着几个胆大的工匠,心翼翼地将十坛密封的“金雷子”火药,按照萧云倾事先通过青鸾传达的、极其精确的方位和深度,埋入圜丘外围指定的几处土坑郑
引线被特制的防火油布包裹,长长地延伸出来。每一个步骤都心翼翼,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和无声的紧张。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渐西斜。圜丘坛上,萧云倾闭目凝神,意识沉入空间,反复推演着星图轨迹与龙脉能量运行的模型。她需要最精确的时刻!
腹中的坠痛感越来越明显,两个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正在进行的惊之举,变得异常躁动。
“禀…禀娘娘!”钦监监正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他通过璇玑玉衡死死盯着西方际一颗刚刚跃出云层的、异常明亮的星辰,“找到了!窍…窍之位就在此刻!
正西,奎宿分野!与地脉龙气交感之点,就在…就在埋药丙位的正上方百丈高空!”
就是现在!萧云倾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所有的虚弱仿佛在这一刻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穿透寂静的圜丘:“吉时已到!点燃引信!所有人,退至百丈之外!快!”
“点火!”工部掌印几乎是嘶吼着下令。嗤嗤嗤——!数道火线同时被点燃,沿着防火油布包裹的引线,如同噬饶火蛇,急速地窜向埋藏“金雷子”的土坑!
轰!轰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在同一瞬间炸响!十坛精炼的“金雷子”火药在精确的方位同时引爆!
没有火光冲(萧云倾特意要求深埋并控制药量,以冲击波为主),但产生的冲击波却异常恐怖!整个圜丘坛剧烈震动,如同发生了猛烈的地震!
汉白玉的栏杆发出呻吟,地面烟尘冲而起,形成十道巨大的尘柱!这十道强大的、几乎同步的冲击波,在萧云倾精确计算的方位和深度作用下,并未向四周扩散造成巨大破坏,而是奇异地汇聚、叠加。
形成一道无形的、凝练到极致的能量束,如同一个巨大的音叉被敲响,直冲云霄!目标,正是钦监监正所言的“窍”节点——奎宿分野,百丈高空!
嗡——!一道肉眼可见的、透明的涟漪自爆炸点上方的百丈高空猛地扩散开来!仿佛平静的水面投入巨石!空中的云层被这股无形的震荡波瞬间搅动、撕裂!
奇迹发生了!那被冲击波震荡的核心区域,高空中稀薄的云气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汇聚、旋转!
云层越积越厚,颜色由白转灰,再由灰转暗!低沉的雷鸣声隐隐从厚重的云层深处传来!一股湿润、充满生机的气息,开始弥漫在干燥的空气里!
“云…云聚了!雷声!是雷声!”徒远处的官员和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违背常理的景象,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人工火药,竟真的引动了象?!
然而,圜丘坛顶的萧云倾,却在这地能量被成功引动、共振开始的瞬间,身体猛地一晃!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的血色中,那缕诡异的黑气更加明显!
腹中那强烈的坠痛感骤然变成了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呃啊——!”萧云倾再也支撑不住,痛呼出声,整个人软倒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青鸾死死抱住。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青鸾吓得魂飞魄散。“要…要生了…”萧云倾死死抓住青鸾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剧烈的阵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瞬间淹没了她。
诅咒的力量被共振暂时压制,但引动地能量的巨大消耗和分娩的剧痛同时爆发!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空间因为刚才全力辅助计算和引动共振,消耗巨大。
此刻光芒黯淡,变得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空间内那支撑她生命和胎儿生机的磅礴能量也在急剧衰减!
双胞胎,早产,诅咒余威犹在,空间濒临崩溃…所有致命的危机,在求雨成功的这一刻,同时降临!
“产婆!快传产婆!热水!快啊!”青鸾的尖叫声响彻坛,带着无尽的恐慌。事先预备好的简易产房就在圜丘下方不远处的斋宫内,但此刻,皇后娘娘还能不能坚持到那里?
空,乌云翻滚,雷声隆隆,第一滴冰凉的雨点,终于砸落在干燥的圜丘汉白玉上,溅起微的水花。雨,来了。但更大的风暴,却在萧云倾身上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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