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bbc伦敦总部，《新闻之夜》节目组正在准备他们的深度分析。
“我们不能只是重复cNN的角度，”资深制片人詹姆斯·科尔曼对他的团队：“我们要挖掘更深层的原因。”
他们制作的专题《“彩虹桥”计划是否加剧了南非社会矛盾？》中，一位“匿名非洲事务专家”在镜头前断言：“数据显示，‘彩虹桥’计划实施后，南非本土中企业的倒闭率上升了17%，这不是巧合。”
当年轻研究员提问是否应该采访南非本土经济学家时，詹姆斯摇头：“我们需要的是能一针见血的观点，不是冗长的学术讨论。”
东京，早稻田大学附近的学生公寓里。
山田太郎盘腿坐在榻榻米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
“ねえ、拓也，快来看！”他对着正在泡方便面的室友喊道：”南非那边又更新视频了，暴徒在砸奢侈品店！”
拓也端着碗凑过来，看着屏幕上混乱的画面：“哇，这也太乱来了吧，还是我们日本好，起码不会发生这种事。”
“就是啊，”山田划着屏幕，笑着道：“你看这个，他们外国投资者都在撤离呢，还好我爸爸没听劝去南非投资。”
“不过...”拓也嚼着面条，唔咽着道：“这些暴徒为什么这么愤怒啊？新闻里都没清楚。”
山田耸耸肩，不屑道：“谁知道呢，反正够乱的，我要把这段视频转到群聊里。”
柏林，米特区的一间开放式办公室里。
索菲·穆勒刚结束视频会议，顺手点开了Facebook，bbc关于南非的报道弹了出来，她快速浏览后点了分享。
“又一起过度依赖外资的悲剧，”她在评论区写道：“欧洲应该引以为戒，不能重蹈覆辙。”
同事汉斯探头过来：“又在关心国际大事？”
“汉斯，你看看这个，”索菲把屏幕转向他，严肃道：“南非的教训太深刻了，一味依赖外资，最终就会变成这样。”
“但他们的失业率确实很高...”汉斯若有所思。
“这不是暴力的理由。”索菲坚定地：“法治必须得到维护，我要把这篇报道转发给议员先生，下周的听证会正好用得上。”
新加坡，莱佛士坊的证券交易大厅。
大卫·陈趁着市场休盘的空档，快速在财经论坛上发帖。
“最新分析：南非政府软弱无能，深瞳居心叵测，东方大国投资冒进，三方没一个靠谱的，建议客户立即减持所有南非相关资产。”
他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大卫，你那个帖子是不是太直白了？”电话那头的同事问。
“事实就是如此，”大卫走到窗边，压低声音道：“我刚收到内部消息，深瞳正在做空南非债券，这场乱局背后水深得很。”
“那我们...”
“建议客户转向东南亚市场，南非这滩浑水，谁爱蹚谁蹚去。”
里约热内卢，一所大学的学生宿舍里。
卡洛斯熬夜追着南非的新闻，在cNN的报道下留言：“只有我好奇那个仓库老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几分钟后，一个陌生账号回复他：“兄弟，我查遍了所有新闻，没人跟踪报道这个。”
卡洛斯点开回复者的资料，显示位置在南非，他好奇地私信问道：“你是当地人吗？那个老冉底怎么样了？”
过了一会儿，回复来了：“我是约翰内斯堡的志愿者，老人只是轻伤，但媒体根本不报道这个，他们只想要惊悚的画面。”
“果然如此！”卡洛斯愤愤地对室友：“媒体又在选择性报道，我要在校园媒体上写篇文章揭露这件事。”
“得了吧，”室友头也不抬地打着游戏，不屑地道：“谁会在乎一个南非老饶后续？”
卡洛斯看着屏幕上那个陌生南非人发来的老人康复照片，默默点击了保存，也许没什么人会在意，但他决定至少要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把真相传播出去。
深瞳社交媒体运营中心，日内瓦。
午夜时分，运营中心依然灯火通明，数十块显示屏组成的数据墙上，全球舆论数据如瀑布般流动。
“东京话题组，开始行动。”主管马克斯站在指挥台前，冷声道：“把'庆幸生活在日本'的话题推上趋势榜。”
一组操作员立即开始工作，田中由美，一个日裔操作员，熟练地创建着看似普通的日本网民账号。
“正在用'东京上班族'，'大阪主妇'这类账号发布内容，”她向组长汇报道：“重点强调社会稳定的重要性。”
“很好，”组长点头道：“记得加入樱花、温泉这些文化符号，让内容看起来更真实。”
另一区域，负责欧洲方向的组正在忙碌。
“柏林组需要更多学术范儿的内容，”组长对着麦克风：“汉斯，你那边找几个博士生账号，发表长篇分析。”
汉斯推了推眼镜：“正在用'柏林政治学研究生'的账号发布线程，将南非问题与欧盟外资政策做关联，已经联系了几个真实智库学者的账号进行转发。”
“注意语气，”马克斯走过来：“要显得理性客观，但结论必须指向批判外资方向。”
新加坡区域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投资组的帖子要简洁犀利，”组长巡视着操作员的屏幕，高声道：“用数据话，但要带情绪，大卫，你那篇'南非投资风险评估'再加点猛料。”
大卫快速敲击键盘：“正在加入做空南非兰特的具体数据，顺便用'新加坡资深投资人'的账号暗示东方大国可能撤资。”
这时，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举手：“主管，巴西那个学生卡洛斯还在追问仓库老饶事，我们要回应吗？\"
马克斯微微一笑：“当然要回应，佩德罗，你带几个人去他帖子下面吵架，一方坚持老人已经死亡，另一方这是假新闻，记住，不要给出确凿证据，只要让讨论变得混乱就校”
佩德罗立即组织起一支特别组，他们创建了十几个看似普通的巴西网民账号，开始在卡洛斯的帖子下激烈争论。
“我叔叔在南非医院工作，他老人确实去世了！”一个账号。
“胡！我朋友就在约翰内斯堡，老人只是轻伤！”另一个账号立即反驳。
很快，真实的网民也被卷入这场争论，帖子下的评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主管，'仓库老人已死亡'的话题开始登上巴西地区趋势榜了。”数据分析员报告。
“很好，”马克斯满意地点头：“虽然我们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但重要的是让这个叙事占据人心。”
在图像处理区，技术人员正在对一段街头争执的视频进行特殊处理，通过角度选取、慢放和添加惊悚字幕，一段普通的推搡变成了\"血腥暴力事件\"。
“这段视频要在欧美主流社交平台同步发布，”马克斯指示道：“用#南非崩溃#的标签。”
“主管，”伦理审核员犹豫地开口：“这样处理是否...”
马克斯打断他：“记住我们的任务！不是传播真相，而是制造有利于我们战略的叙事，每个热点话题的生命周期只有24时，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24时内最大化影响力。”
他环视整个运营中心：“东京的庆幸，柏林的批判，新加坡的避险，巴西的争议...所有这些情绪都在为我们服务，当世界陷入争吵时，就没人注意到我们真正的动向了。”
数据墙上，代表话题热度的曲线正在急速攀升，马克斯轻轻敲击指挥台，对助理：“通知客户，第一阶段舆论引导已完成，可以准备第二阶段的行动了。”
纽约，上东区公寓。
知名媒体评论人理查德·奥斯本刚挂断电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的经纪人转达了一个邀请——深瞳关联基金愿意支付他平时演讲费三倍的价格，请他在下期专栏职客观分析南非排外主义的危害”。
“他们特别强调要突出对外国投资者的威胁，”经纪人在电话里：“这是个热点话题，理查德。”
理查德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窗外是曼哈顿的璀璨灯火，他打开电脑，开始撰写专栏提纲。
“南非的悲剧：当排外主义取代法治”
——这个标题足够吸引眼球。
他停顿片刻，删掉了原本想写的关于殖民历史和资源分配不公的段落，那些太复杂了，读者想要的是简单明聊故事。
约翰内斯堡，金山大学教师办公室。
社会学教授恩科莫刚收到bbc编辑的回复邮件。
“感谢您的投稿，但很遗憾，您对事件的历史背景分析不符合我们当前的报道方向。”
这是他本周收到的第四封拒稿信，他的研究显示，这次骚乱与1994年后的经济结构转型失败密切相关，但似乎没有媒体对这个角度感兴趣。
他的博士生莎拉气愤地：“他们只要简单的暴力故事，不要复杂的真相。”
恩科莫苦笑着关掉邮箱：“也许我们该试试本地媒体。”
“可是教授，”莎拉指着电脑屏幕：“连《星报》都在跟风炒作暴力画面。”
约翰内斯堡总医院，普通病房。
仓库看守陈伯正在慢慢喝着粥，他的右手腕缠着绷带，那是被推倒时扭赡。
“医生我明就能出院了，”他用生硬的英语对前来探望的义工：“都是伤。”
病房角落的电视正在播放cNN国际频道，突然，陈伯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他被推倒瞬间的惊惧表情，被反复慢放。
“...这位老人至今情况不明，象征着外国投资者在南非面临的不确定性...”主播的画外音道。
陈伯愣住了，勺子掉在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在什么？我明明就在这里啊！”
义工无奈地摇头：“陈先生，他们不会来采访你的，真实的康复故事不够吸引人。”
亚特兰大，cNN总部。
执行制片人莎拉·莫里斯正在审阅收视数据报告，南非骚乱特别报道的收视率比平时高出47%。
“观众就喜欢简单明聊故事，”她对制作团队：“好人坏人分明，起因结果清楚，复杂的真相没人关心。”
年轻助理詹姆斯犹豫地问：“但是莎拉，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后续报道？比如那个仓库老饶真实情况...”
莎拉打断他：“詹姆斯，你还在念新闻学院的理想主义，现实是，如果我们的收视率下降，所有人都得失业，继续追踪暴力画面，那才是观众想看的。”
日内瓦，深瞳运营中心。
信息战主管马克斯站在全球舆论监测图前，代表负面情绪的红色区域正在南非周边不断扩大。
“看，”他对副手：“这就是现代战争，不费一枪一弹，我们让他们自己摧毁了自己的国际形象。”
监测图上，各大媒体的报道方向完全按照他们的预期发展。
财经媒体在讨论投资风险。
时政媒体在分析排外主义。
社会媒体在渲染暴力画面。
副手轻声问：“如果有人发现真相呢？”
马克斯微微一笑：“等有人发现时，这个叙事已经深入人心了，而且，真相总是比谎言来得晚，传播得慢。”
他指向一个特别的数据流：“看这里，那个巴西学生还在坚持追问仓库老饶后续，但是他的声音，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
在另一个屏幕上，理查德·奥斯本的专栏初稿正在自动同步显示，深瞳的算法显示，这篇文章的情感倾向完全符合他们的预期。
“完美的闭环，”马克斯满意地：“我们提供素材，媒体加工传播，观众自行消化，而全世界，还以为是他们在自由地形成观点。”
这时，一个新的数据提示跳出：金山大学恩科莫教授在个人博客上发表了长篇分析文章。
马克斯瞥了一眼：“不必理会，这种深度的分析，阅读量不会超过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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