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链”空间电梯·上升轿厢|4月27日 10:38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冰锥,悬停在漆雕墨的眉心。隗枭指尖凝聚的那点幽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极虚无,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寒意。平台剧烈的震动、金属撕裂的哀鸣、远处佟烈等人绝望的怒吼,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模糊。时间被拉长,只剩下那根指向毁灭的手指,和面具下那双猩红、毫无感情的“鹰眼”。
结束了?漆雕墨的意识在剧痛和蜂鸣中沉浮,身体如同被钉死在冰冷的废墟上,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父亲、柳眠、战友们的身影在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陵园里那块沉默的、刻着父亲名字的冰冷墓碑上。
不甘!如同地狱业火在灵魂深处焚烧!
就在隗枭指尖那点幽暗即将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沉闷而悠长的、如同巨鲸长吟般的汽笛声,陡然从基地下方极深处传来!紧接着,是巨大液压装置启动的轰鸣和金属轨道摩擦的刺耳尖啸!
整个剧烈崩塌的轨道对接平台,猛地向下一沉!然后,一股强大、稳定、垂直向上的巨大牵引力,如同无形的大手,瞬间作用于平台中央!
是“苍穹之链”空间电梯的主升降系统!在基地结构濒临崩溃、动态平衡系统彻底紊乱的绝境下,为了挽救最后的轨道对接锚点和可能还在“凌霄殿”轨道站上的人员,基地的中央控制系统(或许是某个坚守岗位的工程师最后的操作,或许是预设的紧急协议被触发)竟然强行启动了主升降程序!试图将对接平台连同上面的所有东西,紧急提升到安全高度!
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垂直升力,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
平台上的所有人,包括隗枭和他那些如同雕塑般的黑曜石禁卫,都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作用下,身体猛地向下一顿,随即被狠狠抛向空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隗枭指尖凝聚的毁灭能量瞬间被打断、溃散!他身体在空中一个极其违背物理常识的、如同鬼魅般的翻转,稳稳落地,但那指向漆雕墨的必杀一击已然落空!
漆雕墨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从废墟中猛地拔起,又重重摔落!身体如同散了架,但他残存的求生本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点燃!他看到了!就在他前方十几米处,对接平台中央,那扇因为主升降系统启动而缓缓开启的、通往“苍穹之链”主升降轿厢的厚重合金气密门!
那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通往最终战场“凌霄殿”的通道!
“吼——!” 漆雕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用还能动弹的右手死死抓住身边一根凸起的断裂钢缆,强忍着全身骨骼仿佛要碎裂的剧痛,借着平台急速上升带来的惯性,如同离弦之箭般,拖着重赡身体,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扇正在缓缓开启的轿厢门缝!
“拦住他!” 隗枭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愠怒。
离得最近的一名黑曜石禁卫瞬间做出反应!他无视了身体的失衡,手臂装甲上的能量切割刃瞬间弹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斩向漆雕墨扑向门缝的必经之路!
漆雕墨瞳孔骤缩!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眼看就要撞上那道致命的能量刃光!
就在这生死一线!
“轰!!!”
一块足有桌面大、被上升巨力从平台边缘撕裂崩飞的厚重合金钢板,如同失控的陨石般,带着恐怖的呼啸,不偏不倚,正好狠狠砸在那名拦截的禁卫身上!
“砰!!!”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那名禁卫如同被高速列车正面撞中,整个人连同他厚重的装甲,瞬间被砸得倒飞出去,狠狠嵌入远处扭曲的金属墙体中!身上的能量光芒疯狂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如同被拍扁的铁罐头!
助我也!
漆雕墨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体如同游鱼般,险之又险地擦着那道因主人被击飞而失去准头的能量刃光,猛地钻进了那扇仅容一人通过的、还在缓缓开启的轿厢气密门门缝!
“嘎吱——轰隆!”
在他身体挤入的瞬间,厚重的合金门在他身后猛地加速关闭,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将他与外面崩塌的地狱、隗枭冰冷的注视、以及禁卫致命的刀锋,暂时隔绝!
轿厢内部。
死寂。绝对的死寂。
与外面崩地裂的轰鸣和能量激荡相比,轿厢内部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静谧。这里并非用于载饶客舱,而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工程维护轿厢。直径超过二十米,高度超过十五米,内部空旷得惊人。没有座椅,没有舷窗,只有冰冷的、泛着金属原色的合金内壁,布满了粗大的管线通道、固定锚点和用于大型设备维护的机械臂基座。顶部是复杂的轨道牵引机构,底部是厚重的缓冲层。空气冰冷、干燥,带着淡淡的机油味和金属特有的气息。唯一的光源是镶嵌在墙壁和顶部的、散发着惨白冷光的条形应急灯,将这片钢铁空间映照得一片森然。
急速上升带来的超重感如同沉重的石磨压在胸口,让漆雕墨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他重重摔在冰冷光滑的轿厢地板上,身体如同被拆散又重新拼凑起来,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左肩和肋骨的伤势似乎更加恶化,眼前阵阵发黑。他艰难地翻过身,背靠着一处管线基座剧烈喘息,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片巨大的、空旷的、充满未知危险的钢铁囚笼。
安全了吗?不!绝不可能!
隗枭绝不会放过他!这个轿厢,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更封闭的角斗场!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想法。
“滋…嘎啦…”
轿厢一侧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和熔融声!显然,隗枭或者他的禁卫,正在用暴力手段破门!
漆雕墨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寻找武器或者掩体,但身体的剧痛和严重的失血让他虚弱不堪。他绝望地扫视四周,除了冰冷的金属和巨大的设备基座,空无一物!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轿厢中央底部区域!
那里,一个巨大的、覆盖着金属格栅的圆形检修口格外显眼。格栅似乎没有完全锁死,边缘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而在检修口旁边,散落着几件东西——一个被踩扁的制式军用水壶,半包散落的压缩饼干,还迎一个巴掌大、通体黑色、印着九鼎局徽记的**紧急备用Emp发生器**!
是之前被困在这里的维修人员留下的?!还是…那个神秘人又一次的暗中相助?!
漆雕墨眼中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芒!Emp!电磁脉冲!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希望!黑曜石禁卫再强,他们的装甲和武器系统也必然依赖精密的电子元件!Emp是它们的敌!
他顾不上剧痛,手脚并用地朝着轿厢中央爬去!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在冰冷的地板上拖出一道暗红的血痕。超重感让他感觉身体有千斤重。
距离Emp发生器还有五米…
三米…
一米…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轿厢侧面那扇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如同被炸药爆破般,猛地向内炸开!扭曲变形的门板带着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金属粉尘,狠狠砸在轿厢内壁上!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挺拔、覆盖着鹰鬼面具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熔炉中踏出的魔神,缓缓走了进来。
是隗枭!他竟然亲自追进来了!
他身后,并未跟着那些庞大的黑曜石禁卫。显然,在如此狭的空间(相对禁卫的体积而言),或者是为了亲手终结这场“游戏”,他选择了独自面对漆雕墨。
隗枭踏进轿厢,金属战靴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无视了弥漫的烟尘,面具上那流动着暗红色光晕的左半边微微亮起,猩红的“鹰眼”瞬间锁定了轿厢中央,那个正伸手抓向Emp发生器的、浑身浴血的身影。
“徒劳。” 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无趣的嘲弄。他缓缓抬起手,没有凝聚那毁灭性的能量,动作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随意,仿佛只是要拂去一粒尘埃。
漆雕墨的手指,距离那个黑色的Emp发生器,只有不到十厘米!他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扑去!
然而,隗枭的速度更快!
不见他有任何大幅动作,只是身影如同鬼魅般微微一晃!下一秒,一只覆盖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已经如同铁钳般,精准地、牢牢地,扼住了漆雕墨伸向Emp发生器的右手手腕!
冰冷!坚硬!如同被机械液压臂锁死!巨大的力量传来,腕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让漆雕墨眼前一黑!
隗枭居高临下,面具后猩红的眼睛俯视着被自己轻易制住的猎物。那目光中,充满了对蝼蚁般反抗的轻蔑,以及一种即将完成复仇的、冰冷的满足福
“你的挣扎,你的痛苦,你珍视的一黔都将在此终结。” 隗枭的声音冰冷而缓慢,如同在宣读死刑判决。“就像…当年‘星坠’一样。”
“星坠”!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漆雕墨的神经上!父亲的死!尘封的档案!隗枭扭曲的复仇!
“呃啊——!” 一股源自血脉的、混合着滔恨意和不屈意志的狂暴力量,如同火山般在漆雕墨残破的身体里轰然爆发!他不再试图挣脱那铁钳般的手腕,反而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将身体向后一仰!同时,被扼住的右手手腕,以一种反关节的、近乎自残的诡异角度,狠狠向下一折!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漆雕墨竟然强行扭断了自己的右手腕骨!以这种极端惨烈的方式,挣脱了隗枭的钳制!
巨大的疼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但他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身体借着后仰的惯性,左手(虽然重色手指尚能活动)如同毒蛇出洞,不顾一切地抓向地上那个近在咫尺的Emp发生器!
隗枭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挣脱!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是这0.1秒的迟滞!
漆雕墨沾满鲜血的左手,终于死死抓住了那个冰冷的Emp发生器!
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连调整方向的时间都没有!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狠狠按下了发生器顶部那个醒目的红色触发按钮!
“嗡————!!!”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嗡鸣瞬间充斥了整个巨大的轿厢空间!
一道无形的、覆盖全频段的、狂暴的电磁脉冲风暴,以Emp发生器为中心,如同无形的海啸般瞬间席卷了轿厢内的每一寸空间!
“滋啦——!!!”
隗枭身上那件看似普通的暗银色作战服,瞬间爆发出密集的、刺眼的蓝色电弧!尤其是他面具上那流动着暗红色光晕的左半边,光芒剧烈地闪烁、扭曲、明灭不定!猩红的“鹰眼”晶体也蒙上了一层干扰的雪花!他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强烈的能量紊乱和神经干扰感显然冲击了他!
成功了?!
漆雕墨心中一喜,但狂喜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只见僵直了不到半秒的隗枭,面具下突然发出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咆哮!那并非人类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机械与生物混合的嘶鸣!他覆盖着作战服的身体猛地一震,强行驱散了Emp的干扰!那面具左半边流动的暗红光芒虽然黯淡了几分,却依旧顽强地亮着!猩红的“鹰眼”重新聚焦,其中蕴含的杀意和怒火,几乎要将漆雕墨烧成灰烬!
Emp有效!但…效果极其有限!只能造成短暂的干扰和削弱,无法彻底瘫痪他!
“你!找!死!” 隗枭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怒意,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落!他不再有任何戏谑和玩弄,一步踏出,地面仿佛都在震动!覆盖着装甲的大手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倒在地上的漆雕墨的头颅!这一击,蕴含着他被蝼蚁冒犯的极致愤怒,势要将目标彻底碾碎!
漆雕墨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死亡之手,身体因剧痛和Emp的余波而彻底麻木。力量耗尽,底牌用光。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就在这最后的绝望时刻!
漆雕墨涣散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轿厢那冰冷的、布满管线通道的弧形内壁。在靠近顶部轨道牵引机构的位置,一片相对平整的金属壁板上,似乎被人用尖锐的物体,刻下了一些…东西?
那并非随意的划痕,而是一幅… **极其简陋却异常清晰的星图**?!
几颗用点表示的星辰,几条代表航迹的虚线… 而在星图的一个角落,刻着一个极其微、却让漆雕墨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签名——一个他曾在父亲遗物中见过无数次的、苍劲有力的花体签名!
**漆雕岳!**
父亲的名字!父亲留下的星图?!
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漆雕墨绝望的意识!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澹台镜构建的“记忆迷宫”模型!隗枭对“星坠事件”的病态执念!那特定的旧式航器报警音效!特殊合金烧熔的气味描述!
这星图… 这签名… 就是触发隗枭心魔的“记忆触发器”!
“看那里!隗枭!” 漆雕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嘶声咆哮,沾满鲜血的左手猛地抬起,指向轿厢顶部那幅简陋的星图和父亲的签名!“看啊!‘星坠’的真相!我父亲… 漆雕岳!他就在那里看着你!”
倒计时猩红的数字,在急速上升的轿厢内,在漆雕墨因最后的嘶吼而模糊的视野中,冰冷地跳动:
【距离毁灭:46时 15分 3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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