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的风卷着碎叶扑在苏婉儿面上时,她正将金漆信筒攥得指节发白。
八百里加急的封泥还带着温热,是皇帝特用的玄鸟印,印纹里浸着极淡的龙脑香——这是圣心急切的佐证。
“郡君?”王敬之的声音从旁侧传来,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担忧。
他的佩刀还未入鞘,刀身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山风灌进喉管,凉得人发醒。
系统浮窗在视网膜上跳动,红色的“安禄山反叛概率”数字正从83%疯狂攀升。
她望着密道深处未干的抓痕,突然笑了:“原线里这密道该是叛军破城时才用,现在提前现世……倒省得我慢慢挖了。”
王敬之没接话,只是将披风解下来搭在她肩上。
他的手粗糙,指腹有常年握刀的茧,触到她手腕时微微一滞——她的脉搏跳得急,像擂战鼓。
“备车。”苏婉儿将信筒塞进袖中,玄色裙裾扫过青石板,“半个时辰后启程。杜中郎,北邙山的暗卫加派到三十人,轮值时换便衣混在樵夫里。”她转身看向杜鸿渐,后者正低头整理抄来的账册,闻言抬眼,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末将即刻去办。”
马蹄声在山道上敲出急点时,苏婉儿已坐进了青帷马车。
车帘掀开的瞬间,她瞥见王敬之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得像把淬过毒的剑。
“王御史。”她突然开口,“你带十骑先行,取道崤函古道,务必在三日后赶到朔方军大营。”
王敬之的马鞭在半空顿住:“郡君是要末将联络苏将军?”
“河北不稳。”苏婉儿摸出系统兑换的羊皮地图,指腹压在“雁门关”三个字上,“原线里安禄山七月起兵,现在系统提示概率飙到90%。明远的朔方军必须提前布防,万一河北失守……”她没完,可王敬之已懂了——黄河以北若全落叛军手里,长安便是门户洞开。
“末将明白。”王敬之抱了抱拳,玄色官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柄唐刀,“三日后,定将苏将军的手书交到郡君案头。”
马车启动时,王敬之的马蹄声已远得只剩回响。
苏婉儿靠在软垫上,系统的地理沙盘在眼前展开:范阳、平卢、河东三镇的兵力标注像三把悬着的刀,而长安的粮仓、边军布防图正以淡蓝色光点闪烁。
她摸出随身的算筹,在案几上摆出粮草调度的算式——原线里杨国忠乱政导致粮道断绝,这次她要在陕州设前线粮仓,洛阳到长安的粮车必须日夜兼程。
“驾——”车夫的吆喝惊飞了一群寒鸦。
马车过黄河渡时,苏婉儿撩起车帘,看见北岸有商队正在卸货,粮袋上的“范阳”二字刺得她眼睛疼。
她摸出怀里的唐韵值兑换卡,指尖在“治蝗术”上顿了顿,最终按向“商路征税策”——得让那些发战争财的商人先吐点血,不然拿什么养二十万大军?
进金光门时已是第二日辰时。
朱雀大街的早市正热闹,卖胡饼的老汉扯着嗓子喊“新出炉的羊肉饦饦”,可苏婉儿的马车刚过,人群便自发让出条道来。
她掀帘望去,见街角有个穿青布衫的吏正朝她点头——是杜鸿渐安插的暗桩,明京城还算安稳。
大明宫的含元殿里,皇帝的龙袍在檀香里泛着金光。
李亨见到她时,眼角的细纹都堆成了笑:“苏郡君,朕等你等得茶都凉了三盏。”他指了指案头的军报,最上面一份是范阳的“秋操”奏报,墨迹未干,“平叛总署的牌子,朕昨日就让少府监铸了。你要什么人、什么权,尽管开口。”
苏婉儿跪下行礼,额头触到冰冷的金砖时,突然想起前世课本里“安史之乱”那章的地图——现在,她的指尖正按在改写历史的位置上。
“臣要三样东西。”她直起身,目光扫过皇帝身后的宦官,“陕州设前线粮仓,臣已命人查过,那里的旧仓可容百万石粮;义勇营招流民,每人发半斗米当军饷,既防流民为乱,又能充军;商路征税,凡过潼关、蒲津关的商队,抽两成税银充军费。”
皇帝的手指在龙案上敲出节奏:“陕州粮仓好,户部拨银。义勇营……”他眯起眼,“流民里多有安禄山的细作,你打算怎么筛?”
“臣让杜鸿渐调了御史台的查案手本,凡入营者先问三代,再考乡音。”苏婉儿从袖中摸出个木匣,“这是臣整理的《流民甄别策》,请陛下过目。”
皇帝翻开看了两页,突然笑出声:“好个苏郡君,连流民的鞋底花纹都要查。”他合上木匣推回来,“准了。平叛总署参议的官印,午后让内官给你送去。”
出含元殿时,日头正毒。
苏婉儿站在丹凤门外,望着宫墙上的琉璃瓦,系统浮窗突然弹出“安禄山提前反叛概率:97%”的提示。
她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原线里安禄山是在十一月起兵,现在至少提前了三个月。
“郡君。”杜鸿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抱着一摞卷宗,额角渗着汗,“兵部的粮草册我核对过了,除去陕州,太原仓还能拨三十万石。王御史的快马报也到了,苏将军朔方军三日后可抵雁门关。”
“好。”苏婉儿接过卷宗,指尖扫过“河东防线图”几个字,“你去户部,就朕——”她顿了顿,纠正道,“就平叛总署要调五千民夫修陕州粮仓,工钱从商税里出。王敬之那边,让他继续查京城的细作,尤其是太学和西市的胡商。”
杜鸿渐点头应诺,转身时被阶前的石子绊了下。
苏婉儿望着他踉跄的背影,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洛阳初见时,这个兵部员外郎还战战兢兢不敢直视她——现在倒像块淬过火的铁,越压越硬。
深夜的朱雀大街空无一人,只有更夫的梆子声在巷子里撞来撞去。
苏婉儿站在街角的望楼前,望着北方际——那里有团暗红色的雾,是系统显示的命运线。
她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皇帝新赐的“平叛参议”印信,触手生温。
“郡君。”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暗卫阿七,“有密信。”
信笺是最普通的麻纸,字迹却力透纸背:“范阳已动,狼烟将燃。”
苏婉儿捏着信笺的手微微发抖。
系统浮窗上的红色数字跳到了100%,北邙山密道里的霉味突然涌进鼻腔——原来这就是历史的心跳声,在耳鼓里擂得人发疼。
她望着北方渐起的风,轻声道:“这一次,我不会让你们再前进一步。”
更夫的梆子敲过三更时,朱雀大街的尽头突然亮起一点火光。
那光越变越大,像颗坠落的星子,又像……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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