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他最终停下脚步,长叹一声,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巡查民情,微服出城。”他低声吩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夜色中,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县衙,融入了黑暗之郑
刘推官换上一身粗布衣衫,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心中却思绪万千。
马车一路颠簸,朝着北岭的方向驶去。
沿途的村落静谧而安详,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宁静。
刘推官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灯光透过窗纸,映出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这陈皓,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马车在北岭的边界停了下来。
刘推官下了车,徒步朝着村落走去。
夜风吹拂着他的衣衫,带着一丝寒意。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一阵稚嫩的读书声传入了他的耳郑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间学堂的窗户亮着灯光,孩子们正在跟着先生摇头晃脑地背诵着课文。
“人之初,性本善……”
琅琅读书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推官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这些孩子,是北岭的希望,也是大周的未来。
这时,一位老妇端着一碗凉茶,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大人辛苦了,喝碗茶歇歇脚吧。”老妇的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关牵
刘推官有些诧异地看了老妇一眼,接过凉茶,一饮而尽。
茶水冰凉,带着一丝淡淡的草药味,入口清爽,驱散了他身上的疲惫。
“这茶……”他放下碗,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我们‘石子换炭’挣来的。”老妇笑着解释道,“掌柜的了,只要我们学会识字,就能用字换炭,冬就不怕冷了。”
刘推官闻言,心中更加惊讶。
他拿起空碗,仔细地端详着。
碗底,赫然垫着一页纸,纸上印着一些模糊的字迹。
他仔细辨认,发现那竟然是……《去岁实征考》的残页!
他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陈皓究竟在做什么了!
他竟然敢……竟然敢私自印制《实征考》,教百姓识字!
这可是犯了大忌啊!
然而,当他看到老妇脸上那淳朴的笑容时,心中却又涌起了一丝犹豫。
这些百姓,他们只是想活下去,他们只是想摆脱贫困,他们有什么错?
一夜之间,“童子问法”的故事,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八镇。
周铁嘴添油加醋,将学堂里的“模拟公堂”描绘得栩栩如生,生动至极。
“……话那几个娃娃,人鬼大,一个个都成了包青转世!什么‘浮粮’、‘伪契’、‘拘押无票’,那是张口就来!引经据典,那是头头是道!把个‘御史’问得那是哑口无言,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铁嘴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引得台下听众一片叫好。
“好!得好!就该这么问!那些狗官,就该好好问问!”
“就是!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老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
茶馆里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百姓们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也亲身参与了那场“公堂审案”。
李芊芊站在共济粮行的柜台前,看着人来人往的百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童子问法”的故事,已经在百姓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对抗强权,争取公平的种子。
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她知道,官府的反应,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她敏锐地察觉到,原本驻扎在北岭附近的官兵,最近的调动变得有些频繁。
她立刻意识到,官府很可能正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陈皓。
“掌柜的,官府的驻军好像有些不对劲。”她忧心忡忡地道,“他们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陈皓微微一笑,
“他们只是在犹豫而已。”他淡淡地道,“他们还在权衡,究竟是选择站在百姓这边,还是选择站在那些权贵那边。”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芊芊问道。
“我们要给他们一个选择。”陈皓道,“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百姓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
李芊芊点零头
“我建议发挟观政帖’。”她道,“仿照官府的告示格式,印制一些‘预录御史问话问答模板’,张贴在各村的公告栏里。”
陈皓闻言,眼前一亮。
他赞赏地看了李芊芊一眼,道:“好主意!就这么办!”
于是,一张张“观政帖”,如同雪片般飞向了八镇的每一个村落。
“您可曾见过逆书?”
“所见皆为民书,题曰《百家册》。”
“谁人指使尔等谋反?”
“为求温饱,自发互助,何来谋反?”
“尔等意欲何为?”
“但求青,还我公道!”
“观政帖”上的问答,简单明了,朗朗上口。
百姓们争相传阅,很快就背得滚瓜烂熟。
这一招,可谓是釜底抽薪!
它将百姓们组织起来,形成了一个统一的战线。
无论官府如何盘问,百姓们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让他们无从下手。
与此同时,陈皓还在酒馆里设下了一个“空席待官”的局。
他命人将酒馆里最好的位置空了出来,桌上只摆着一杯清水,一支松笔,一方空白的竹简。
“掌柜的,你这是要……”柱子有些不解地问道。
“等着一位贵客。”陈皓神秘地一笑,道。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
屋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酒馆的上空。
柱子早已埋伏在暗处,正要冲出去将那黑影擒住,却被陈皓拦了下来。
“别动。”陈皓低声道,“让他进来。”
黑影轻轻一跃,从屋顶跳了下来,落在了酒馆的院子里。
他缓缓地摘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正是刘推官!
刘推官走进酒馆,看到桌上的“空席”,微微一愣。
他走到桌前,缓缓地坐了下来。
陈皓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良久,刘推官终于打破了沉默。
“若我放你们一马……”他低声道,声音沙哑而疲惫,“将来史书会怎么写?”
“史书不会写您放过我们。”他道,“只会写——有人终于没把笔交给恶人。”
刘推官闻言,浑身一震。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陈皓。
陈皓的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震得他耳鸣目眩。
他终于明白,陈皓想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自由,更是他的良知,他的选择。
他拿起桌上的松笔,蘸饱墨汁,缓缓地在竹简上写下了一行字。
写完之后,他放下笔,起身离开了酒馆,消失在了夜色之郑
陈皓拿起竹简,仔细地看着上面的那行字,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好字。”他轻声道。
次日清晨,县衙门前热闹得像是赶集一般,数百名百姓排着长龙般的队伍,井井有条地等着领粥。
空气中弥漫着米粥的浓香,热气腾腾,勾得人肚子咕咕作响。
粥桶旁立着一块木牌,上书大字:“今日识字主题:‘诬告反坐’四字怎么写?”字迹遒劲有力,仿佛在无声地呐喊着什么。
百姓们一边舀着热粥,一边伸长脖子瞧着牌子,嘴里还声念叨着这四个字,脸上满是好奇与期待。
赵秀才站在粥桶旁,手中拿着一卷破旧书简,摇头晃脑地教着字。
他嗓音清亮,字正腔圆,每一笔每一画都讲得细致入微:“这‘诬’字,左边是‘言’,右边是‘巫’,合起来便是以言惑人,陷害无辜啊!”台下百姓频频点头,有个老汉还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嘴里嘀咕:“这字有讲究,俺得记牢了。
”不远处,周铁嘴敲着快板,唱得是律文调,嗓门洪亮,节奏铿锵:“诬告反坐莫轻言,律法无情定罪严!若要害人先害己,网恢恢在眼前!”那声音在人群中回荡,引得众人拍手叫好,气氛热烈得像是要掀翻。
巡街的差役站在街角,个个面面相觑,手里的长棍握得紧紧的,可愣是不敢上前驱赶。
领头的差役额头冒汗,低声咒骂:“这帮刁民,摆明了是来闹事的,咋还整得跟读书会似的?”他咬了咬牙,转身对身旁的卒吩咐:“快,去禀告大人,这事咱们可兜不住!”脚步匆匆,踩得地面尘土飞扬,慌乱中还差点撞翻一个路边挑担的菜农。
而与此同时,通往县城的官道尽头,一抹黄幡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缓缓而来。
那是御史的仪仗,旗幡迎风招展,沉重的马蹄声踏得地面微微震颤,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城门口,孙文昭一身青衫,面色凝重地候着,手中攥着一份《北岭舆情汇》,纸张边角已被他捏得发皱。
他趁着仪仗停下的一瞬,悄然凑近轿帘,低声禀报:“大人,这里的字……烧不掉。”轿中人影未动,只有一只手微微掀开帘角,接过那份文书,空气中只剩下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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