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后面几个村民脸上的疯狂和兴奋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无边的、冻结灵魂的恐惧所取代!他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血腥恐怖、超出理解范畴的一幕,看着同伴裂成两半的尸体轰然倒地,温热的鲜血和内脏的腥气瞬间冲垮了他们所有的勇气!
“妖……妖怪!!”
“魔鬼!他是魔鬼!”
“跑!快跑啊——!”
极致的恐惧爆发了。剩下的村民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如同见了鬼魅,再也顾不上什么报仇,什么烧死灾星,丢下手中的火把和武器,连滚爬爬,屁滚尿流地转身就逃,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眨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巷口瞬间只剩下陆离一个人,以及地上那被整齐劈开、还在微微抽搐的恐怖尸体和一大滩迅速蔓延的、粘稠温热的鲜血。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陆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保持着举剑的姿势,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巨大的力量透支和眼前这亲手制造的、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景象,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上!
“呕……”胃里翻江倒海,他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握着剑锷的手抖得如同筛糠,剑锷顶赌光芒也瞬间黯淡下去,那片银蓝逆鳞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暗淡的阴影。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亡。昨夜爹的死,哑琴翁的死,都曾让他痛不欲生。但亲手……用这种超越凡人想象的方式……终结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哪怕对方是想要他命的暴徒……那种冲击,那种粘稠的、温热的血腥气,那裂开的内脏……所带来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冲击,远非目睹死亡可比!
恐惧、恶心、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这股失控力量的惊惧……瞬间淹没了他。
“我……我杀人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茫然。怀中的剑锷冰冷依旧,顶端那片逆鳞的银蓝光芒微微闪烁,似乎在传递着无声的抚慰,却无法驱散他心中那沉重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诡异的笛声,如同无形的毒蛇,悄然钻入了陆离混乱的识海。
呜……呜呜呜……
笛声呜咽,不成曲调,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深处的蛊惑魔力。它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在精神层面响起,如同情人最恶毒的耳语,又如深渊恶魔的诱惑低吟。
“看啊……这就是你的力量……”一个冰冷滑腻、带着无尽诱惑的声音伴随着笛声在陆离脑中响起,“多么强大……多么美妙……恐惧吧?恶心吧?那是凡饶软弱!拿起它……拿起地上那块碎片……它能让你更快地掌握这力量……掌握这足以主宰生死、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代价的力量……看……就在那里……”
笛声的魔力引导着陆离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地盯住了巷口不远处,一块静静躺在血泊边缘的、约莫巴掌大、边缘锋利、通体幽暗深邃、中心凝固着一点针尖大紫芒的——混沌镜碎片!
昨夜那面被他一击轰碎的幽紫镜影留下的核心残片!它躺在暗红的血浆里,散发着妖异的光泽,如同恶魔抛出的诱饵。
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如同野草般在陆离心中疯狂滋生!对力量的渴望!对复仇的渴望!对摆脱这无力感和恐惧感的渴望!笛声如同魔咒,不断放大着这股渴望,诱惑着他去触碰那块邪恶的碎片。
“拿起它……你将洞悉幽冥……掌控混沌……你将不再弱……不再任人欺凌……你将拥迎…复仇的力量……”那声音充满了魔性的蛊惑。
陆离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块躺在血泊中的混沌镜碎片,踉跄地迈出了一步……
就在陆离被九幽的幽冥骨笛魔音蛊惑,心神摇曳,即将触碰那混沌镜碎片的生死关头——
轰!!!
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与沉重的意志洪流,如同跨越了万载时空的星河倒灌,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撞入了陆离濒临失守的识海!
冰冷!寂灭!仿佛背负着整个星空的重量!却又在最核心处,燃烧着一点永恒不熄的、守护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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