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早已干涸发黑,渗入泥土和石缝。那股幽紫的气息如同发现了琼浆玉液,贪婪地附着上去,丝丝缕缕地渗透、汲取着。那是赵虎死亡时残留的怨气、恐惧,以及被九幽强行附体后侵蚀留下的、带有幽冥属性的污秽精元。
随着这污秽精元的汲取,阴影深处那两点幽紫的光芒似乎稍稍凝实了一丝。紧接着,这股被“充能”的幽紫气息并未返回阴影本体,而是如同接到了指令,猛地调转方向,朝着村落中赵屠户家的方向,急速飘去。
赵屠户家低矮的石屋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烈的血腥味。
赵屠户的尸体被草席胡乱盖着,搁在堂屋冰冷的地面上。昨夜他被陆老爹的猎叉刺穿后心,又被九幽操控赵虎时爆发的幽冥紫焰余波扫中,整个后背一片焦糊,死状极惨。他的婆娘,一个同样粗壮彪悍的妇人,此刻却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尸体旁,两眼空洞,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黑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呜咽,已经哭哑了。
几个平日里与赵屠户交好、或者惧怕他家势力的村民围在屋里,脸上带着兔死狐悲的恐惧和对“邪祟”的惊疑。
“杀的……真是杀的……”一个干瘦的老头搓着手,眼神惊惶地扫过赵屠户的尸体和旁边空荡荡的床——那是赵虎的床铺。“老赵没了……虎子……虎子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这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还不是那个灾星!”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咬牙切齿,他是昨夜跟着赵屠户去围堵陆离的村民之一,此刻脸上还带着后怕,“哑琴翁刚死在碑下,老赵父子就……就遭了毒手!不是那扫把星招来的邪祟是什么?!我就不能留他!现在好了,祸害死人了!”
“可……可虎子怎么也……”赵屠户的婆娘猛地抬起头,嘶哑地尖叫,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我的虎子!他昨晚跑出去……就再没回来!是不是……是不是也被那灾星害了?!啊?!你们话啊!”她扑向那个话的汉子,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襟摇晃。
汉子被她眼中的疯狂吓住,结结巴巴:“嫂子……嫂子你冷静点!虎子……虎子肯定是被那邪祟抓走了!找!我们去找!把那个杂种揪出来!给老赵和虎子报仇!”
“对!报仇!”恐惧迅速转化为暴戾的宣泄口,屋内的村民被煽动起来。
“烧死灾星!”
“把他绑到无名碑前祭山!”
“不能让他再祸害人了!”
群情激愤,恐惧和失去亲饶悲痛扭曲了理智。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阴冷、令人头皮发麻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屋子!桌上的油灯火苗猛地缩成绿豆大,颜色诡异地染上了一层幽绿!
“呜……呜呜呜……”
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孩童的哭泣声,幽幽地,从屋外漆黑的院子里飘了进来!那哭声充满了无尽的恐惧、痛苦和……怨毒!
“虎……虎子?!”赵屠户的婆娘猛地松开手,脸上爆发出狂喜和惊疑,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
其他人也汗毛倒竖,惊疑不定地跟着涌到门边。
惨淡的晨光勉强照亮了院子。院门敞开着,门槛外,一个的身影背对着众人,跪伏在冰冷的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那令人心头发毛的哭泣声。
那身形,那破旧的棉袄,分明就是失踪的赵虎!
“虎子!娘的虎子啊!”赵屠户婆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管不关扑了过去,一把将地上的孩子搂进怀里,“你跑哪去了!吓死娘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而,被她搂在怀里的“赵虎”,哭声却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个完全不属于孩童的、冰冷、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声音,从“赵虎”低垂的脑袋下,清晰地传了出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
“娘……我好疼啊……”
赵屠户婆娘浑身一僵,狂喜凝固在脸上,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灵盖!她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却发现自己被“赵虎”那冰冷得如同铁钳般的手死死反抱住了!
“娘……”“赵虎”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头。
映入赵屠户婆娘和门口所有村民眼帘的,是一张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正是赵虎!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瞳孔完全消失,只剩下两团幽幽燃烧、翻滚着无尽痛苦与怨毒的——紫黑色火焰!嘴角,则挂着一丝极其诡异、充满恶意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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