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光晕隔绝了深坑的寒意,也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他那颗刚刚经历剧痛、却被迫迅速成长的心。
陆离缓缓抬起头,望向深坑上方那片被废墟切割得支离破碎的、灰蒙蒙的空。晨曦微光落在他稚嫩却写满坚毅的脸上,也落在他手中那半截残锷之上。
残锷顶端,那不足三寸的暗金锋刃,在晨光中折射出一线冰冷的星芒。
而那片流动着银蓝星辉的逆鳞,则如同不灭的灯塔,在微光中坚定地闪烁着。
这柄残缺的剑,这个失去至亲的孩子,在这片埋葬着万载过往与血仇的废墟之上,于晨曦的微光中,构成了一幅无声却无比沉重的画面。
星火已燃,残鳞归位。
执剑者……已踏上归途。
陆离在废墟中埋葬了为保护他而死的陆老爹。
他手握仅存的剑锷残刃,这片镶嵌着白璃逆鳞的残刃成为他与万古之前牺牲者最后的联系。
九幽残魂附身于幼童赵虎,冷笑着宣告棋局未终。
当陆离决心握紧这柄残剑时,他不知道烬海深渊中,凌烬石化神魂烙印上的裂痕正悄然扩大...
而九幽的幽冥骨笛,已在村中吹响蛊惑人心的第一个音符。
晨光吝啬地穿透废墟上空厚重的尘埃,如同稀释的血水,涂抹在断壁残垣和焦黑的土地上。深坑底部,陆离的身影跪在一座简陋的新坟前。坟是用焦土和能找到的、稍大些的石块匆匆堆垒的,下面埋着再也不会用粗糙大手揉他头发、叫他“娃”的陆老爹。
没有墓碑。只有半截插在坟前焦土里的暗金色剑锷,顶端那片流动着银蓝星辉的逆鳞,在惨淡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光芒,像一座沉默的灯塔。
陆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早已干涸,混合着泥土和昨夜激战留下的黑灰,凝固成一张冰冷的面具。唯有那双红肿的眼睛深处,翻涌着不属于孩童的、近乎凝固的悲伤和一种被巨大痛苦淬炼过的、冰冷的决绝。他的拳头死死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还活着,还背负着血仇。
他伸出同样沾满污秽的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拂过剑锷上那片冰凉的逆鳞。鳞片内部流转的银蓝星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触碰,光芒柔和地亮了一瞬,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归墟之力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指尖流入他冰冷刺骨的识海,带来一丝微弱的抚慰。这是白璃跨越万古的守护,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仅存的温暖联系。
“爹……”沙哑的、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陆离干裂的嘴唇里挤出,如同砂纸摩擦。他猛地闭上眼,将汹涌而上的酸楚狠狠压回心底。不能哭。那个会拍着他后背“娃,不怕”的人,已经不在了。哭没有用。
他再次睁开眼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星芒在闪烁。他站起身,的身体在晨风中显得单薄却挺直。他拔起插在坟前的剑锷残刃,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为之一清。剑锷入手,那不足三寸的暗金锋刃在微光下反射出一点寒星。他将它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最后的武器和依靠。目光扫过深坑边缘昨夜激战的痕迹——赵屠户撞裂巨石留下的暗红血迹、被自己那道星髓银芒灼烧出的琉璃化坑洞、还有那面幽紫镜影爆碎后残留的、散发着阴冷邪恶气息的细微能量尘埃。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那半截斜插在焦土症散发着凶戾不屈气息的暗金剑柄上。穷奇吞口断裂的獠牙无声地诉着万载之前的惨烈。昨夜若非陆老爹以命相阻,若非自己情急之下引动了剑锷龙鳞之力,这柄烬剑的残柄,恐怕已被占据赵虎身体的九幽残魂夺走!
九幽!
这个名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陆离的脑海,瞬间点燃了压抑的怒火!就是那个恶魔!那个占据赵虎身体、用邪异的紫焰杀死爹的恶魔!它自称棋手,将他和爹,甚至将万载之前的凌烬与白璃,都视为棋盘上任其摆布的棋子!
“棋局……未终……”昨夜赵虎口中挤出的、属于九幽那冰冷滑腻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再次在陆离耳边响起。他抱着剑锷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怀中的残刃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滔的恨意,发出低沉而渴望的嗡鸣,顶端龙鳞的银蓝光芒锐利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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