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老薛同志终其一生都在寻求让薛氏家族存续壮大,或者是家族复心机会。”杨浩宇。
“不会吧!他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为了薛家强大啊!”柳钢反驳道,“我倒是觉得三姓寨人对他的评价是对的,他就是一个败家子,好好的一盘棋,愣是被他下成了这样。”
“这盘棋不是他下坏的。”杨浩宇肯定地,“薛氏家族这盘棋下了上千年了。他接过这个棋局时,早就是一个残局了。”
“就算是残局,他也还是有机会扭转局面的呀!”柳钢坚持自己的看法,“总不至于直接毁掉棋局吧!”
“要不真理总是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呢!”杨浩宇。
“那你倒是看真理何在?”柳钢依然不服。
“我给你讲了这么多有关薛家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杨浩宇问道。
“你不是也是听老一辈讲的吗?”柳钢只管听故事,没有想过去分辨故事的真假。
多年来,他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但凡是杨浩宇的,他基本上都会选择无原则地相信。
“记住了,不管是谁的话,的是什么,你都得先过过脑子,多在心里问几句为什么。在你做出正确的判断前,对任何听来的信息都不可轻信盲信。这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柳钢向来是一个实话实的人,因此他的世界里,别人话做事也理当如此,压根儿都不知道江湖险恶,更不懂得尔虞我诈。
杨浩宇是真的有些担心,长此以往,是会栽跟头的。
“当然了,我耗时费力地给你讲了这么多,就代表着这些信息都是我事先筛选过一遍的。”杨浩宇,“哪怕就是薛启瑞亲口给我讲的那些,我也做了删减和增补。”
“难不成是薛启瑞亲自告诉你的这些?”柳钢有些不敢相信,“他和你俩之间明争暗斗的,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此一时,彼一时也!”杨浩宇道,“你姐没有给你讲过我刚下学的时候,和薛启瑞一起在武汉汉正街扛大包做扁担的经历吗?”
柳钢摇了摇头。
“算了,我直接给你讲下去吧!”杨浩宇抿了一口茶,又燃起一支烟,深吸一口,先沉思了一会儿,才徐徐道来。
“薛启瑞的曾祖父去世前,他刚参加完中考,中考成绩尚未下来。”
“但薛启瑞心中有数,考完后从学校回家的第一就悄悄地告诉了他曾祖父,他这一次不定能考上庐陵县一中,但不管怎样庐陵县二中是铁定能达线的。”
“老薛同志相信他孙子的判断。”
“薛启瑞出生时,老薛同志虽然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但依然耳聪目明,精神矍铄,脑子依然很好使。”
“从薛启瑞牙牙学语开始,薛老爷子便开始对他进行有目的有计划的培养。”
“要知道老薛同志曾经寒窗苦读十几年,一度是三姓寨最为博学的饱学之士,又游历四方,见识与眼界非一般人可比。”
“你肯定在想,他既然如此博识,为什么他儿子薛老汉和他孙子薛志高都没有啥出息呢?是不是?”杨浩宇问道。
“是啊!”柳钢回答道。
“我记得前面给你讲过,薛老汉出生后刚一断奶就被当时的薛家族长也就是老老薛抱过去亲自教养去了。而老老薛一改过去培养老薛同志的办法,对自己的孙子是放纵自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因此培养出来的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自己亲生儿子的整个成长过程,作为亲生父亲的老薛同志却没有机会参与,这不得不是遗憾。”
“错过了儿子的培养一直让他很内疚,因此就设想在自己的孙子这一辈儿找补回来。”
“但可不巧的是,孙子却生不逢时——薛志高读书期间恰逢十年浩劫,让他完美地错过了学习与发展的黄金时期。”
“纵算是这样,老薛同志和胡潇湘作为爷爷奶奶,依然还是把薛志高培养成了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他亲自教薛志高古文诗词、经典历史,以及书法,而胡潇湘则教他乐理与唱戏,还有吹拉弹唱。”
“如果不是因为生错了年代,不受家庭成分的拖累,薛志高是完全可以进入正式编制工作或者是应征入伍,继而成长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物的。”
“薛志高自己也明白这一点。他初中毕业后无可奈何地回到家里修地球,一改过去的活跃,变得寡言少语,就是因为觉得自己遭遇到了不公的待遇,苦不得志,从而彻底改变了他的性格,郁郁寡欢。”
“这一切都看在老薛同志的眼中,他很心痛,但却无力改变历史的洪流。”
“同时,他也意识到在那样一个时代里,以当时的用人机制以及他们家的这种出身是不可能让薛志高出人头地的。”
“老薛同志能做的是,继续卧薪尝胆,蓄力待发。”
“他给薛志高,你不用多想,你看咱们三姓寨有多少人都和你一样,也都是怀才不遇。你只需要好好干活,好好吃饭,把身体搞得棒棒的,给咱我多生上几个重孙子就可以了。”
“薛志高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十年时间之内,和他老婆何莲英连珠炮一般生了五个孩子,三女两模”
“百姓爱幺儿,皇帝爱长子。”
“可老薛同志知道,宗族的传承和皇室的规矩差不多,还是得靠长子。”
“因此,他对长重孙薛启瑞非常疼爱和器重。他本想汲取当年他父亲带他儿子时的经验,不宠溺重孙子的。”
“但他没有做到。”
“他明显地偏爱薛启瑞,家里的农活和家务活几乎都是薛老汉、薛志高夫妇以及薛启瑞的几个姐姐去做了,薛启瑞的任务就是看书、写字、背书、算数。”
“那时候还没有完全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上学是需要缴纳学费和书本费的,另外每年所需的笔墨纸砚也需要不少钱。”
“三姓寨刚刚实行农村承包责任制,薛家也分得了几亩薄地。但每年交完公粮以后剩余的粮食勉强只够全家人食用,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去卖钱,家里又有没有其它任何来钱的门路,根本承担不起学费,更是无法同时供好几个孩子上学。”
“依然还保留着封建社会重男轻女思想的老薛同志就私下里给薛老汉和薛志高,‘三个女子早晚要嫁出去成为别家饶,没有必要上那么多学。能识字会算数不当睁眼瞎就可以了’。”
“家里只能选择一个人继续读下去,其他的几个只能被迫放弃学业回家上家里蹲大学。”
“毋庸置疑,薛启瑞毫无悬念地成了老薛同志选中的那个幸运儿。”
“这也不完全怪他偏心。打铁还需自身硬,薛启瑞确实有几把刷子,三岁时就能背诵几十首唐诗宋词,不到五岁就写得一手好字,甚至可以随意在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之间随意转换。”
“而其他这个年龄段的三姓寨的孩儿们还在流着鼻涕和泥巴玩。”
“薛启瑞一上学,就非常轻松地成了班上的学霸,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名。”
“更让人气愤的是,同学们从来都没有看见他在课外的时间学习过,甚至比别的孩子玩儿得更疯狂。”
“学六年,薛启瑞夺魁十二次——每学期考试他都是第一名。”
“没有人会怀疑他考不上庐陵县的重点初中华严中学,他自己更是信心满满。”
“但事实就是,他真的没有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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