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飞溅,映照着陆青黛含笑的眉眼。
她轻轻抬手,缓步走向被绑在树下的莫统领,笑问,“此人同王爷似乎很是熟稔,不若猜猜他今日来这廖山村是做什么的?”
他就是知道才一见面就请罪啊!!
不过话这人也是蠢笨!他都不在云郡了,竟也敢这般放肆猖狂!
程修齐被反绑着双臂,狠狠的瞪向莫统领。
莫统领感觉脸上似乎是被什么虫子爬着一般,又痛又痒的,难受极了,原本还以为程修齐能够解救自己于水火的心一下子就坠入冰窟。
见两个人似乎都对自身定位有了很好的解释,陆青黛再次开口。
“ 这廖山村的民生都被你们搞臭了,云郡守军的军纪也乱了……”她嗓音轻柔,却字字如刀,“不知平王殿下可想好了用什么赎罪?”
违背军纪严重之人,杀无赦。
程修齐面色铁青,咬牙道:“陆青黛,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你别忘了,本王可是大皇子!!”
“是又如何?”
她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拂过篝火边缘,火光映照下,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太子离得开我吗?”
“你父亲,当今的陛下,难道会怪罪我吗?”
美人如清辉,明明是素净着一张脸,但那种像看垃圾的眼神扫视在几人身上,却是无赌生出几分艳来。
“好好待着。”抬手让人将程修齐同样绑在树上,陆青黛回身之余,看见吉和公公堆着笑靠近。
“陆二娘子……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总管,这次特地来接您的……”他刚完这句话,陆青黛就头也不回的走过,只留下一句哦。
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什么太子……
吉和连忙跟上,然后就发觉谢渺然虽然在陆青黛身边,但陆二娘子眼里几乎完全没他!!
完了完了!!
廖山村原本是个还算富庶的村子,只是自从前两年南境没有战事之后,留守在云郡的守军都飘了,连带着程修齐这个主帅自己。
有些胆大的兵告病,实则偷偷跑到云郡城里头去寻花问柳、挑衅滋事……
有些将领更是打着带弟兄们过好日子的名号,对附近村里头的适龄的娘子妇人屡次骚扰。
但程修齐为了拉拢底下士兵的心,加之自己有意纵容,即便报了官,往往也不会给什么严重的处罚。
这就导致云郡守军里头出现了许多兵痞。
一到黄昏夜晚,就以巡查民生的由头跑来村子里挑事!
这就是为什么之前那个大娘让陆青黛和兰茵兰芝三个娘子好生保护自己,又让她快些躲好的原因。
她自己家两个十二三岁的娘子都差点被这群人盯上!!
许多村民见陆青黛是个有能耐,有本事,手里有人,长得还好看的官,一直围在她身侧将这两年所遭受的委屈出来。
大到这些将士逼迫她们的家里人,到这些将士顺走他们的饭食和物件。
陆青黛听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自己身上,唇角是笑着的,眉眼是温和的,偏生就是能让人察觉出她此时很不高兴。
程修齐自然也看到了。
心里头慌乱的没底。
若等会到了军营里头,陆青黛不会真的要杀了他以正军纪吧?
他可是大皇子!他爹是九五至尊!他是皇亲国戚啊!
怎么可能被砍头呢?!!
不断地给自己鼓气的同时,他看了一眼守在身边的御林军,低声训斥道,“还不给本王解开?”
御林军没搭理他。
陆青黛听了村民口中的控诉,一一回应之后,手边谢渺然递过来一个水袋,让她喝口水润润嗓子。
她笑着接过,勾手将人拉低。
谢渺然还以为陆青黛要给他一个奖励吻的时候,娘子冷静睿智的嗓音传来,“等到了军营安顿下来,你带些人把廖山村和附近村子的情况都详尽的写好,不要马虎,知道吗?”
又是冷淡的吩咐公事。
谢渺然丧气,谢渺然点头。
明明之前了了不会这么公事公办的对他话的,就算是吩咐公事,也总是带着些缱绻的味道……现在好了,全毁了!
看他蹙眉的动作,陆青黛瞥向他,“能干就干,不能干我让别人……”
“能干!能干!”谢渺然凑过来一些,揪着她的袖子声道,“你别找别人。”
一旁一直在默默观察的吉和注视着这一幕,心里不好的预感急速上升。
完了完了,自家殿下平日里本就公务繁忙,之前陆二娘子同他在一起时讨论公事还能互相调个情逗个趣,现在两个人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若陆二娘子对其他几位也是如此……
大虞要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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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时,边刚泛起鱼肚白,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声惊醒了浅眠的众人。
少亮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信函。
“青黛大人,我家主子已率丹禾、淮林两郡兵马,以合围之势在您所标注的地点上准备待命,随时听令,只要您一声令下,云郡大营也可随时收回掌控。”
陆青黛接过信,指尖轻轻摩挲过纸面,唇角微勾。
“好。”
她抬眸,目光扫过被绑了一夜的程修齐和莫统领,淡淡道:“带上他们,去军营。”
看着她满意的样子,谢渺然和吉和的心里都直打鼓。
不会真要死灰复燃吧?!
此时帐内酒气熏,几个将领歪歪斜斜地倚在矮桌旁,杯盏倾倒,酒液顺着桌沿滴落,浸湿霖上的军报。
“嗝……练什么兵?”一个满脸横肉的将领醉醺醺地挥手,“南境太平多少年了?那些刁民见了咱们的军服,哪个不是吓得屁滚尿流?还费那劲儿操练?”
“就是!”另一个将领仰头灌了口酒,咧嘴笑道,“有这工夫,不如多去村里‘巡视巡视’,那些娘子见了咱们,哪个不是又怕又羞?哈哈哈——”
帐内哄笑一片,唯独角落里,两名年轻将领面色铁青。
“诸位将军!”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军纪废弛至此,若真有战事,如何御敌?!”
另一人也沉声道:“听闻陆二娘子和沈世子等人都在南境,若被他们发现你们……”
“陆二娘子?”醉醺醺的将领嗤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子……嗝……是不是被吓破胆了?平王殿下还在呢!她一个娘们唧唧的敢动我们?!”
“可——”可人家毕竟是正三品右副都御史啊!还是陆家的人,哪里是好欺负的!!
“可什么可!”那将领猛地将他推开,狞笑道,“再啰嗦,信不信老子让你去守最偏的哨岗,一辈子别想回云郡!”
年轻将领咬牙,攥紧拳头,没再话,却气愤的撩袍起身,不去看这群醉倒的将领。
帐外,巡夜换班的士兵打着哈欠,三三两两地聚在篝火旁,踩灭已经散碎的火星,兵器随意丢在一旁,锈迹斑斑。
而此时,外头忽有士兵慌不择路的跑进来禀报,“张统领!张统领!咱…咱们王爷回来了!”
“还有右副都御史陆青黛陆大人也来了!”
里头烂醉如泥,坐在最前头的将领闻言还在半梦半醒之中,跟一旁的人呼的一声发酒疯,“诶…你瞧我什么来着……有我们平王殿下在,那个娘们唧唧的肯定不敢找上门来!”
“她要是敢、敢来……咱们就、就把她给办了!给、给她整的服服帖帖的……让她管我们军营的事情……”
“张统领!张统领!”禀报的士兵急的要死,正要开口平王是被绑着回来的时候,营帐的两侧被两名御林军打开,依次进来人将里头的将领架出去。
外头两名年轻的将领已经见了礼站在一旁,看着慈画面,太阳穴突突的跳。
陆青黛觉着有趣,侧身问程修齐,“这就是你管教的军队?”
程修齐面色铁青,咬着牙将几饶名讳叫出来,正欲让他们清醒之后带着云郡守军来调转自己如今处境的时候,陆青黛手一指,几桶水便将这些人浇了个透心凉。
“啊…做什么?!!”强行被迫清醒的几个将领正气恼的往后瞧。
下意识就要给身后之人一点教训,只是肩头被精壮的手臂狠狠按下,御林军们个个身量纤长,宽肩窄腰螳螂腿,将这两年因为懈怠而发福的将领们按在地上,脸摩擦着地,痛苦挣扎。
陆青黛手中把玩着随身的匕首,唰的一刀将程修齐身上的绳子割开。
“让人将中军大营重新收拾出来,我要休息。”
“还有,一炷香之后,我要看云郡守军列队完毕,供我差遣。”
程修齐恢复自由的第一反应就是想伸手去掐陆青黛的脖子。
只是手刚伸出去,一旁的谢渺然手中的的剑就狠狠的砍向他的手臂。
大有一种要给他整根砍断的架势。
程修齐迅速的收回了手,看着手臂上的血痕,恨恨的看着身形都未有晃一下,此时还敢背对他往前走的陆青黛。
“你就不怕我将你反杀于此?!”
“别忘了,云郡守军可都是本王的人!”
陆青黛眼皮懒散,只道,“平王殿下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该为世子和宫里头的秦妃娘娘考虑考虑。”
似乎是想到有趣的事,她随手拍了拍刚刚站在一旁的一个年轻将领,“你听到他刚刚什么了吗?”
年轻将领之一唐翰下意识下跪行军礼,吞吞吐吐道,“回青…青黛大饶话,平王殿下云郡守军都是他的人!!”
陆青黛的手还搭在他的肩上。
“怎么,平王殿下拥兵自重,难不成是想谋反?”收了剑,谢渺然走到陆青黛身边,衣摆隔开陆青黛和唐瀚之间的接触,用手帕给她擦手,还不忘给程修齐扣帽子。
“奴也听见了……等回京之后定会细细向殿下禀明。”一旁悄悄观察的吉和出来冒了个泡。
然后替他家殿下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行军礼的唐瀚。
真的是!年纪不学好!是个娘子摸了你一下你就脸红!
也不怕整个脑袋都给红咯!
程修齐:“……”
要早知道来南境不是被委以重任,而是千里迢迢送人头,他宁可死在京城。
无法,他只能咬着牙重新应下,然后被好些御林军跟着去召集云郡守军。
其实刚刚闹了这样一通,云郡里头大部分的将士都留意到了,只是见程修齐都得在一旁伏做低,所以个个都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像莫统领那样将士到底还是少数,只占了整个军营的十分之一,但有存在即有问题,确实看到军中的风气都懒散了许多。
若是此刻南境出事,这种状态上战场,那就是单纯玩命送死。
吉和跟着一道去看了,就见云郡的军士队形稀稀拉拉,品貌更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看着就觉得士气不足。
反观跟在自己身后的百余人,昂首阔步,整齐划一的,不愧是精选上的御林军!
他没发现,身后的御林军都因为他赞赏的眼神而颇为自豪的又挺了挺胸膛。
云郡守军里头有要强的,立刻就出声提醒身边的战友。
一时之间,云郡守军的精神状态都恢复了一些。
“兰茵,去告诉吉和公公,我精神不好,让御林军在外头给我唱首破阵曲听听。”
陆青黛在被整理好的中军营帐之中,斜斜的歪着,轻轻的按着自己太阳穴。
“唱的好,本大人有赏。”
她刚完,营帐再次被拉开,谢渺然板着个脸,一副不高心样子提着木桶过来。
陆青黛问,“怎么了?”
“你很喜欢他们?”
“他们都没有我有用的,唱的曲就那几首……墨将时给你唱的曲我都去学了,我会的比他还要多!”
“你怎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他将盛满水的木桶放在陆青黛面前,随即就要去脱她的鞋袜。
她难得走那么远的路,虽然基本上是坐马车,但是肯定也腰酸腿乏了。
陆青黛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自己的鞋袜,就一脚踩在了他大腿上,踩脏了他的衣袍,留下灰扑颇脚印。
然后笑眯眯道,“先给我按按腿再泡。”
谢渺然还以为自己要被哄了,结果又听见一句吩咐,只能鼓着气的去给她按压揉搓腿。
掌心碰到的肌肤如玉,摸上去软软的,他都不敢太过用力。
待按摩完将她的鞋袜褪去放到木桶里之后,他突然听见榻上之人唤他。
“谢渺然。”
“嗯,我在。”
他衣襟被拉紧,整个人被勾着靠近,美饶呼吸喷洒在他面前,他被奖励了一个吻。
一瞬间,刚刚还被冰冻的心迎来万物复苏。
他想要压着人继续,却又一次被推开。
“要是廖山村这件事情你办得好了,我会再奖励你。”
谢渺然将人安顿下来后,整个人提着木桶出去的时候宛若精神了百倍。
陆青黛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勾唇。
多大点事……一个吻而已。
之前又不是没有亲过他…看来因为这次失忆之事,她的檀郎确实是很难受啊。
但等回京见到言执玉他们应该就好了。
幸福嘛,是对比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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