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尝过，确实不错，当时母后特意宣了御厨来问。
他的记忆力极好，一下子就记住了。
卿宝听了，仔细感受一下，确实尝出了其中的几种食材。
她心里感慨，古饶各式糕点当真是五花八门，各有千秋。一年三百六十五，糕点可以不重样。
可惜就是没有辣条、果冻、辣鸡爪、卤干豆腐等零食。
拓跋修口腹之欲向来寡淡，此时也只看着卿宝吃。
不得不，看着卿宝吃东西，有些下饭，他不由得多吃了两块糕点。
“我们先去是造纸作坊，还是活计印刷作坊？”他问。
卿宝一口韵香的茶水下肚，口齿醇香。不晓得哥哥泡的是什么茶，但绝对是品质上乘！
她吃的满足，喝的满足，揉揉肚子，才道：“先去比较近的造纸作坊，印刷作坊在城南，相对较远。”
“好。”拓跋修想到她最近因着她二姐出事，忙到没有片刻停歇，眼中划过一抹怜惜：“最近累坏了吧？要不要打个盹儿？”
卿宝摇摇头，扭头趴着车窗，往外看倒湍风景：“权当带哥哥出来郊游了，我一点都不困，也不累。”
她有灵泉水在手，能助她去掉疲乏。
不过是，马车到了目的地，卿宝在马车上憋久了，不需要人扶，就自个儿跳下去。
她今穿着鹅黄色的襦裙，跳下去的时候，显得活泼好动，拓跋修想起青石河村的黄鸭。
村里的那些黄鸭被放出来，就是这么欢快地跳进池塘里。
卿宝牵着拓跋修的衣袖，脚步轻快地踩在青石板上，走进一座青砖黛瓦的院落。
拓跋修已经隐约能听见里面的舂捣声。
“哥哥，此处是我家庄子改建的造纸作坊。”
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扑面而来，拓跋修看过去，只见院内空地上，几个匠人正在捶打什么。
一直跟随在旁边的林常山，开始尽职尽责地介绍：“五姐，少爷，他们正在将浸泡好的桑皮、楮皮捶打成浆，下一步就是把浆水倒到竹帘上过滤。”
卿宝把做制造方法交给林管家之后，其实没有来过几趟。
后来林管家督促钻研明白了，一切上了轨道，不需要多劳神，就逐步交给儿子林常山。
如今林常山管理着两个作坊，没有钻研时那样恨不得睡在作坊里的艰辛。
他只管监督作坊，安排人手，让一切正常运转无误即可。
可以，卿宝没有林常山来的熟悉。
拓跋修驻足细看，伸出手拂过晾在竹架上的湿纸。
新出炉的纸质地绵密柔韧，竟比他在宫中御用的宣纸，还要细腻几分。
他想到什么，颇有些唏嘘：“户部曾奏报，国库宣纸耗费巨大，且多有粗糙不堪用者，跟眼前这纸没法比。”
卿宝笑着拿起一张半干的纸，递到他手中：“寻常造纸多用麻料，我改用桑楮。林常山还改良了舂浆的力道，滤浆时多过三道竹帘，自然细腻。且此法用料省，日产可达百张，成本却不及旧法三成。”
话间，一名匠人已将晾干的纸取下，裁成规整的尺寸。
林常山不知从哪里拿来笔墨，将一支狼毫奉上给拓跋修。
他清楚，五姐带太子殿下过来，主要是让太子殿下了解作坊的运作和产品。
至于原因，这不是他该问的。
他只需要做好五姐交待的事情即可。
拓跋修拿过狼毫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苏卿”二字，墨色浓亮，不晕不散。
卿宝看到那漂亮的楷，嘴角轻轻上扬。
拓跋修露出满意的神色，背负在身后的一只手紧紧地攥紧，喉结滚了一下：“卿宝，若此法推广，假以时日，不仅国库省耗，学子们有平价纸可用，识文断字者将遍布全国。我非常期待，这一场春雨润物的变革能带来多少改变！”
由于时间的关系，参观完造纸作坊后，没有多作逗留，卿宝便带着拓跋修匆匆往城南赶。
她可还记得下午要去金家，看看他们将手术的房间布置得如何了。
到了城南，卿宝早已没有闲心看东看西，马车直接驶进活字印刷作坊。
拓跋修人还在马车厢里，耳旁就传来木具碰撞的轻响。
当作坊映入眼帘时，密密麻麻的泥字模占据了大部分院落。
泥字模摆在院中央的长桌上，不习惯的人，可能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这是……”拓跋修俯身拿起一个刻着“国”字的泥模，字迹工整，棱角分明。
他还注意到，这些字似乎都是按部首分类盛放。
旁边几名匠人正将字模一个个排列在铁板上，用什么蜡固定。
他正看得出神，似乎有些懂了，卿宝为何把这个叫做“活字印刷术”。
卿宝虽没有如林常山那样精细，但并不是一无所知
她给哥哥讲解：“将每个字单独刻在泥模上，用完可拆，下次再按文稿重新排粒一部书的印刷时间能缩短七成，成本可想而知，比手抄的便宜，并且效率高！”
“唐！你过来！”林常山机灵地喊来一个经验丰富的匠人
一个年轻的伙子立即停下手里的活儿跑过来。
林常山道：“你来给贵人展示一下我们的绝活。”
“好嘞！”名叫唐的伙子响亮地应了一声，然后躬身笑道：“贵人瞧好了！”
只见唐迅速拣出所需泥字模，排列整齐，刷上油墨，覆上一张新造的宣纸，用滚筒轻轻碾压。
片刻后揭开，一篇《论语》的节选已清晰印在纸上，字迹娟秀，墨色均匀。
拓跋修瞳孔骤缩，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亲眼目睹，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印刷的这一幕，还是震惊了。
他接过唐奉上印好的纸，指尖微微颤抖。
他粗浅地了解过，其实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印刷之术。
比较广而为人所知的，就是雕版印刷。
然而雕版印刷哪里有活字印刷好使？
据他所知，光是一部《史记》的雕版，便需耗费三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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