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边城的夜,来得早且沉。
北风在简陋的窗缝间呼啸,旅馆大通铺内弥漫着劣质酒气、汗臭与皮毛的腥膻。十几张粗木板床上,横七竖八躺满了白日里在冰原搏命的猎户与矿工,鼾声如雷。
角落最里侧,夜辰逸与慕月和衣靠坐在墙角,身下垫着自带的兽皮,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这片粗粝的生存图景。
他们易容后的面容普通,衣着陈旧,只像是一对沉默寡言、前来碰运气的年轻散修。
连续变换方位、最终选择簇落脚,是经过考量的——此处气息混乱驳杂,反而能最大程度稀释他们身上的特殊波动,干扰可能的追踪。
夜辰逸闭目调息,识海中十五枚“星火”光芒流转,与星图交相辉映。
白日一战虽短促,但动用新领悟的星神战技“星辉净世”,对混沌星元与精神力的消耗都不。他需要尽快恢复至巅峰状态。
慕月则维持着浅层冥想,月光般的感知如同细腻的蛛网,以极低的频率悄然覆盖房间内外,警惕着任何异常的接近。
她手中把玩着几枚新购置的、刻画着简易御寒与避水符文的骨片,熟悉着北地特有符器的使用方式。
时间在呼啸的北风与起伏的鼾声中流逝。
后半夜,风雪似乎了些。
夜辰逸缓缓睁开眼,眸底星辉一闪而逝,气息已恢复圆融。他取出“老冰牙”所赠的“冰髓古径图”骨片,与慕月一同以神识细细探查。
骨片上的路线扭曲繁复,许多标记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象形符号,若非夜辰逸融合了部分星火中关于上古星文与地理标识的知识,几乎难以解读。
“起点在‘哭嚎冰渊’……此处标注了三个危险符号,分别代表‘极寒涡流’、‘冰魄妖巢’和……‘迷失回响’?”夜辰逸指尖虚点骨片上的几处,“冰魄妖应是北冥玄域特有的冰系妖兽,群居,性凶残,畏强光与炽热。极寒涡流是暗河中的然陷阱,温度低至能瞬间冻结王级护体灵光。至于‘迷失回响’……”
他眉头微蹙,“星火中似乎有类似记载,某些极寒或极阴之地,因特殊地脉与漫长岁月,会残留强烈的情绪或记忆碎片,形成类似幻境的‘回响场’,能扰乱心神,引人自陷绝境。需以坚定意志或特殊魂器抵御。”
慕月仔细记下:“我们需要准备应对这三类危险的特效物品。炽阳符或火属性爆裂符对付冰魄妖;高品质的‘暖阳玉’或恒定温度的法器抵御极寒涡流……”
“明日分头行动,尽量低调采购。”夜辰逸点头,“此外,还需一份更精确的、标注‘哭嚎冰渊’周边地形与近期状况的地图。‘老冰牙’的骨片年代久远,冰渊地形可能已有变化。”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今日袭击我们的,是暗影楼精锐。他们失手,噬魂殿本部可能很快会得到更准确的情报,派来更强的高手。玄冰府态度不明,但必然关注极光裂谷异动。我们必须在各方反应过来、彻底封锁或掌控前往冰渊的路径前,抢先进入暗河。”
“从寒霜城到哭嚎冰渊,正常赶路需两日。若想避开大道上的眼线,绕行险路,可能需三日以上。”慕月计算着,“极光盛期据推算在十二日后,时间还算充裕,但必须尽快出发。”
“后日拂晓前动身。”夜辰逸做出决定,“明日完成采购与情报收集,若有变故,则提前。”
商议既定,两人不再多言,各自调息,养精蓄锐。
翌日清晨,风雪暂歇,色依旧阴沉。
大通铺里的住客们早早起身,带着工具或武器,骂骂咧咧地涌入寒风,开始新一的搏命生涯。
夜辰逸与慕月混在人群中离开旅馆,再次易容,变换了装束细节,分头行动。
夜辰逸前往“燃钢熔炉”区域几家口碑尚可、背景相对简单的杂货铺与符器店。
他并未一次性购买大量敏感物资,而是分散数家,每次只买一两样,且刻意挑选了部分普通冒险者也常备的物品作为掩护。
他购得了三枚品相不错的“暖阳玉”,这种产自北地火山附近的玉石能持续散发温和热力,是抵御极端严寒的实用之物;十余张品质中上的“炽火符”,激发后可产生短暂的高温火焰;两瓶专门化解冰寒毒气的“化冰散”;以及一卷据是最新勘测的、标注了哭嚎冰渊大致方位与外围危险区域的兽皮地图——价格不菲,但比起“老冰牙”的骨片,这份地图显然粗糙许多,只标明了冰渊入口的几个常见路径和已知的冰兽活动区。
在一家老字号丹药铺,夜辰逸犹豫片刻,还是花费重金购买了一瓶“冰心护魂丹”。
搐以极北之地罕见的“冰魄雪莲”为主材炼制,对于抵御寒性神魂攻击、稳固心神有奇效,正是应对“迷失回响”的针对性丹药,只是炼制不易,存量稀少。
采购过程中,夜辰逸始终保持警惕。他敏锐地察觉到,城中巡逻的“冰螭卫”数量似乎比昨日有所增加,且盘查更严,尤其是对那些携带大量物资、气息陌生的外来者。
有几处街口,他甚至感应到若有若无的、属于皇级强者的隐晦神识扫过,虽然并非专门针对他,但也让气氛更加凝重。
午时,他在约定的一家偏僻面馆与慕月汇合。
慕月那边也收获不少。她通过一些女性修士常去的材料店,购得了几种韧性极佳、可用于临时修补护甲或制作简单陷阱的冰蚕丝;两套轻薄但保暖效果出色的内衬皮甲;一些补充灵力兼有御寒效果的“温元丹”;
更重要的是,她从一个专门贩卖消息的掮客那里,用一块品质不错的冰属性矿石,换来了一个关键情报:
“三日前,有一队约二十饶黑袍修士从北门入城,他们身上的气息……很冷,带着死意,与昨日袭击我们的人有些相似。他们入城后直接包下了城南‘冰锋客栈’的整个后院,深居简出,但每日都有生面孔进出,似乎在暗中联络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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