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州边境的密林中,沈七将浸透血污的布条缠紧掌心。远处传来夜枭啼鸣,楚灵犀倚着半截枯树,指尖夹着枚青铜钱币反复摩挲,月光在钱面\"聚宝\"二字上折出冷芒。
\"钱家的东西都带着股铜臭味。\"她突然扬手将钱币抛向空中,看着它在月光下划出弧线,\"当年钱多多这铜钱能买命,如今人死了,倒要看看能不能买鬼的命。\"
沈七接住下坠的钱币,指腹擦过边缘细密的锯齿。这是他们在赤阳州地牢发现的暗器,钱家独门的\"千机引\"本该随少主陨落绝迹江湖。他刚要开口,忽听得林间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十二道黑影自不同方位掠出,玄铁面罩上烙着聚宝斋的铜钱纹。为首之人摘下兜帽,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正是钱多多生前最得力的暗桩首领,赵三。
\"沈公子,久违了。\"赵三从怀中掏出卷染血的羊皮纸,\"我家少主料定你们会来,临终前备了三份大礼。\"
楚灵犀指尖符咒已燃起幽蓝火焰:\"钱多多诈死上瘾了?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第一礼,机阁动向。\"赵三抖开羊皮纸,墨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沈墨在寒霜州集齐赤阳花与玄冥真水,正于落魂渊炼制'弑神丹'。\"
沈七目光扫过地图标注的十七处暗哨,突然屈指弹在\"落魂渊\"三字上。墨迹竟渗出暗红血珠,在羊皮上蜿蜒成毒蛇形状。他冷笑:\"以人血为引写的密报,你们钱家倒是一如既往讲究。\"
\"第二礼...\"赵三话音未落,林中忽起阴风。两个暗桩突然抽搐倒地,七窍涌出黑血。众人尚未回神,尸身已化作两滩腥臭脓水,连玄铁面罩都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楚灵犀甩出三道冰符封住毒雾,符纸却在触及黑气的瞬间结出霜花:\"腐骨化玉散?幽冥府的老把戏也敢拿来献丑?\"
\"第三礼在此!\"赵三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三枚青铜钱。钱币在空中炸开,万千牛毛细针裹着毒雾罩向二人。沈七寒霜剑横扫,冰墙拔地而起的刹那,却见赵三胸口透出半截染血的犀角吊坠。
楚灵犀不知何时绕到后方,指尖还滴着血:\"钱多多没教过你?真正的杀招...\"她猛地抽出吊坠,\"要藏在求饶的时候。\"
赵三跪倒在地,盯着没入心口的吊坠惨笑:\"少主得对...你们果然...\"话未完便气绝身亡,余下暗桩竟同时自断心脉,尸体如秋叶般簌簌倒地。
沈七剑尖挑起赵三外袍,内侧用金线绣着幽冥府的九头蛇图腾。楚灵犀蹲下身,从赵三耳后撕下张人皮面具,露出张布满紫色刺青的脸——正是幽冥府\"九冥卫\"的标记。
\"好个一石三鸟。\"她将染血的面具甩在枯叶上,\"钱家旧部是假,传递情报是真,最后还要用幽冥府的死士探我们虚实。\"
沈七却凝视着羊皮纸上蠕动的血蛇,寒霜剑突然刺穿地图。剑锋没入处传来金石相击之声,地底竟窜出条三尺长的赤红蜈蚣,百足划动间带起腥风。楚灵犀甩出银铃索缠住毒虫,却见它甲壳缝隙间渗出粘稠黑液。
\"赤练尸蛊!\"她急退三步,银铃索已被腐蚀得滋滋作响,\"沈墨这是把压箱底的毒物都放出来了?\"
沈七剑光如电,将蜈蚣钉死在树干上。虫尸爆开的瞬间,漫毒液竟在半空凝成个骷髅图案。他挥袖震散毒雾,眼底泛起赤金竖纹:\"毒液成符...看来这位阁主等不及了。\"
楚灵犀正要接话,忽觉掌心发烫。那枚从赵三身上夺回的犀角吊坠突然泛红,浮现出细如发丝的血色纹路。她将吊坠贴近耳边,隐约听到钱多多的声音夹杂在风里:\"...石棺...九幽...\"
\"是传音蛊。\"沈七并指划过吊坠表面,冰霜顺着纹路蔓延,\"钱多多在犀角里封晾残念。\"冰层\"咔\"地裂开,吊坠中飘出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个模糊人影。
虚影中的钱多多比生前消瘦许多,锦衣上沾满血渍。他虚握的右手做出打算盘的动作,声音却透着从未有过的凝重:\"沈兄,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应当正在黄泉路上与阎罗对账。寒髓丹不过是幌子,沈墨真正要炼的是...\"
虚影突然剧烈晃动,钱多多的面容扭曲成狰狞模样。他身后隐约可见无数铁笼,笼中蜷缩着皮肤溃烂的活人。楚灵犀瞳孔骤缩——那些饶伤口处竟钻出细的赤阳花瓣。
\"...用圣女血脉浇灌的弑神丹,能唤醒...\"钱多多的声音戛然而止,虚影炸成漫光点。最后的光尘凝聚成四个血字:九幽祭坛。
林间忽然响起窸窣声,沈七剑锋所指处,十余具身缠绷带的尸傀正从土中爬出。他们脖颈处皆系着幽冥府的青铜铃,移动时却寂静无声。楚灵犀甩出爆炎符,火光中瞥见尸傀额心的冰晶印记。
\"是寒霜州的冰魄控尸术!\"她旋身避开尸傀利爪,\"沈墨把手伸进幽冥府不算,连寒霜州秘术都搞到手了?\"
沈七剑气荡开三具尸傀,发现他们被斩断的肢体竟自动拼接复原。寒霜剑刺入一具尸傀心口,带出的不是心脏,而是朵含苞待放的赤阳花。花蕊中蜷缩着只通体漆黑的蛊虫,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赤阳花蛊!\"楚灵犀甩出银针钉死蛊虫,\"怪不得赤阳州突然大量收购孕妇,原来是要用胎儿精血养蛊!\"
尸傀群突然停止攻击,齐刷刷转向东方跪拜。夜幕尽头亮起幽绿鬼火,七十二盏白骨灯笼排成蛇阵飘来。灯笼间隙隐约可见玄铁轿辇,轿帘上绣着的九头蛇正吞吐信子。
\"幽冥府的黑袍使...\"沈七握剑的手陡然收紧,\"看来炎心石已经送到九幽深渊了。\"
轿中传来沙哑笑声,声如锈刀刮骨:\"沈公子好眼力。府主托我捎句话——三日后月蚀之时,请务必来参观冰魔大饶苏醒礼。\"
楚灵犀嗤笑:\"你们府主倒是会挑时辰,专捡阴气最重的时候...\"话未完脸色突变,袖中探灵盘指针疯转,直指沈七心口。
沈七突然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住左胸。黑袍使的笑声陡然尖锐:\"差点忘了,沈公子今日是否觉得心跳格外沉重?赤阳花蛊的母虫,可是特别喜欢清云血脉的味道。\"
月光穿透云层,照出沈七脖颈处蔓延的冰蓝纹路。楚灵犀甩出缚灵索缠住轿辇,却见七十二盏灯笼同时炸开,万千磷火中传来黑袍使最后的低语:\"解药在祭坛,沈公子可要...准时赴约啊。\"
待磷火散尽,林间只余满地狼藉。楚灵犀扶起沈七时,发现他掌心攥着片赤红花瓣——正是从心口生生剜出的蛊虫残骸。
\"九幽祭坛...\"沈七将花瓣碾成血沫,望向东方渐白的际,\"该让沈墨知道,清云的血不是那么好喝的。\"
三百里外,九幽深渊的岩壁上,最后一块炎心石正缓缓嵌入冰层。被铁链禁锢的巨影突然睁开竖瞳,冰晶覆盖的山体裂开细缝,渗出漆黑的魔气。深渊底部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惊起万千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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