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溪边的野樱开了又谢，当年那个蹒跚学步的女娃，如今已经会攥着哥哥的衣角满山跑。每当剑气不受控制地震碎路边的石块，女孩就会拍着手咯咯笑：
“哥哥好厉害！”
白无垢在溪边磨柴刀时，水面上倒映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那些被村民避之不及的锋锐剑气，此刻正温柔地托着妹妹的毽子上下翻飞。他摸着胸前粗布缝的护身符——里面包着妹妹偷偷塞给他的野山参须。
“我会成为下第一的剑客。”
少年对着星空起誓，“然后...一辈子保护我的妹妹。”
命阅转折总来得猝不及防。
那个霜晨，当他在树林中劈开第七捆柴时，青衫剑客就像从雾中浮现的剪影。那人腰间悬着的青铜剑未出鞘，周遭十丈内的落叶却已被无形剑气绞成碎末。
“居然是生剑心，不知你可愿和我练剑？”
白无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簇被点燃的星火。\"我愿意！\"他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手中的柴刀当啷一声掉在溪石上。
从此，晨雾未散的山涧里多晾执剑的身影。青衫剑客的教导严苛得近乎残酷——第一课便是让他在暴雨中刺剑三千次，直到虎口崩裂的血染红整条溪流。
大半年后，当白无垢独自斩下白额虎的首级时，剑客却用剑鞘抵住他欢呼的喉咙。
“剑够利了，心却不够坚定。”
青衫下传来冷笑，“你挥剑时还在想妹妹今晚煮的野菜粥吧？”
少年握剑的手第一次发抖。
他确实变了：娘亲熬的药汤再也暖不了他的手脚，妹妹采的野果放在窗前三都没动过。最可怕的是，当他看着家人关切的眼神时，胸口泛起的竟是剑锋般的冷意。
“仙途漫漫，凡尘如茧。”
青衫剑客随手一剑便直接将一块巨石从中间削断，“破茧化蝶，可愿？”
少年仰头的瞬间，眸底最后一点温柔也被剑光照得支离破碎。
当那道冰凉的力量灌入经脉时，白无垢的视野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他随手一挥，剑气如银月般掠过，三十步外那棵百年古树轰然倒塌，断面光滑如镜。
“师父，这样我算剑仙了吗？”
少年兴奋地抚过剑刃，却没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结霜。
青衫人摇头轻笑，袖中突然抖落十二面血色阵旗。
“仙者，需斩断凡尘。”
他冰凉的掌心按在少年灵盖，“你看那些蝼蚁——”
阵旗所指处，正是炊烟袅袅的村庄。
“他们便是你成仙的最后阻碍。”
白无垢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他看见妹妹系着红头绳在晒谷场奔跑，看见母亲在门口张望——可这些画面正被某种力量快速绞碎。
丹田里的剑气突然暴走，最后一丝理智也逐渐消散。
“对，就是这样...”
青衫人将一柄长剑塞进他手里，“斩了尘缘，方见仙途。”
当第一滴血溅上脸颊时，少年听见自己发出野兽般的嚎剑
剑锋所过之处，记忆如同烧毁的画卷——母亲张开的双臂、父亲佝偻的背影，全在剑光中化为飞灰。
直到血月当空，他踩着粘稠的血泊转身。青衫人正在擦拭一块刻着“白无垢”的玉牌。
“恭喜你成功踏入修真之路。”
那人笑着将玉牌系在他腰间，“从今日起，为师赐汝名为白无垢。”
而现在，倒在血泊中的白无垢突然痉挛起来。被魔剑抽干的眼眶里，竟滚出两行血泪。
“李大牛...我不叫白无垢，我叫...李大牛啊...”
白无垢的嘶吼响彻云霄！
穹之上，煞气翻涌，黑云压顶。
萧玉痕手持魔剑，剑身缠绕着粘稠如血的煞气，每一次挥斩都仿佛撕裂空间，发出刺耳的尖啸。沈云的三色神火化作漫箭雨，却被魔剑轻易格挡，爆散的火星尚未落地，便被煞气吞噬殆尽。
“没用的，沈云！”
萧玉痕狞笑，魔剑横扫，一道漆黑剑气如深渊巨口，瞬间将沈云的攻势吞没。
沈云身形急退，却仍被一缕溢散的煞气擦过手臂。刹那间，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钻入经脉，如附骨之疽般蔓延。他的血肉仿佛被腐蚀，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紫黑色纹路，连体内的灵力都开始滞涩。
“这煞气……竟连火焰道之力都无法对抗？！”
沈云心中骇然。
他虽已掌握一丝火焰道，可魔剑上的煞气却更加深邃，仿佛来自更高层次的力量，甚至隐隐压制了他的道韵。每一次交锋，他都能感受到那股煞气在试图污染他的神魂，扭曲他的意志。
萧玉痕狂笑，魔剑高举，无尽煞气如潮水般汇聚。
“现在，你还能挡得住吗？！”
“魔渊——开！”
萧玉痕魔剑高举，剑锋所指之处，虚空骤然塌陷。无尽煞气如决堤之洪，自九幽深处喷薄而出，顷刻间吞没光。
整片战场陷入永夜般的黑暗，连风声都被吞噬，只剩下无数怨魂在耳畔嘶嚎，蛊惑人心。
“放弃吧……臣服吧……”
沙哑的低语直接在识海中回荡，沈云眼前幻象丛生——尸山血海间，一具具熟悉的身影跪伏在地，而萧玉痕悬浮在空中，漠然俯视众生。
“滚出去！”
沈云暴喝，三色神火在体内疯狂流转，试图驱散入侵的煞气。可那黑雾如附骨之疽，顺着经脉侵蚀，连灵力都开始变得滞涩污浊。
战场各处，惨叫声此起彼伏。修为较弱的修士双目赤红，竟举起兵刃捅穿自己的丹田；更有甚者，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直转身，将屠刀挥向身旁的同门。
——敌我界限，在此刻彻底崩毁。
萧玉痕麾下的黑袍修士同样未能幸免。一名邪教之人突然七窍流血，枯瘦的手指生生插进眼眶，撕扯着自己的脸皮狂笑：
“主上……赐我永生……！”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哈哈哈哈！”
萧玉痕张开双臂，魔剑悬于头顶，滔煞气化作旋涡环绕周身。他沐浴在众生癫狂的哀嚎中，如魔神临世，快意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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