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
墨羽寒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苏映瑶专注的侧影拉得长长的。
她正在整理一宗尘封多年的旧案,那是先皇后的死因卷宗。
这些泛黄的纸页,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被刻意掩盖的东西。
忽然,她的指尖在其中一页的边角处微微一顿。
那是一块早已干涸的水渍,形状不甚规整,颜色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这淡褐色的晕染痕迹,与三日前,当今皇后亲赴先皇后灵前祭拜时,不慎从袖中洒落的檀香露,在地上浸开的痕迹分毫不差。
她曾特意瞥过一眼,只因那檀香露气味过于独特浓烈。
巧合?
苏映瑶的眸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她不动声色地将那张写着泛黄贡单的纸页抽出,正欲细看,一阵微凉的夜风穿过半开的窗棂,裹挟着一片湿漉漉的东西,轻飘飘地落在她手边的案卷上。
那是一片残破的荷叶,边缘还带着一丝暗红,似是血迹。
苏映瑶的呼吸一滞,心翼翼地将其拈起翻过。
荷叶背面,两个墨迹未干的字迹赫然在目“永昌”。
字迹的收笔处,有一个极其隐晦的纹路,与她此前在青溟阁截获的密信暗纹,竟能完美重叠!
永昌,是先帝的年号。
皇后,檀香露,永昌残荷……无数线索如电光石火般在苏映瑶脑中交织,一张横跨两朝的阴谋大网,正缓缓在她面前拉开。
还未等她理清思绪,三更的梆子声刚过,书房的门便被叩响。
张将军一身夜行劲装,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压低声音道:“王妃,人抓到了。在太庙后墙,是赵侍郎身边最得力的亲信,正鬼鬼祟祟地想往里头埋东西。”
苏映瑶心中一凛,与匆匆赶来的墨羽寒对视一眼,立刻随他前往暗室。
暗室之内,那名亲信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惊恐地瞪着眼。
他怀中搜出的证物,被呈放在桌案上那是一只巴掌大的青铜祭器,造型古朴,上面精巧地雕刻着一朵残莲,与那片血荷叶如出一辙。
墨羽寒拿起祭器,拧开机括,里面竟是满满的白色粉末,看似是祭祀用的上等糯米粉。
然而,苏映瑶只是凑近闻了一下,便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暗室里显得格外刺骨:“好一个‘太庙特供’的糯米。这里面,分明掺了西域特制的蚀骨粉。”
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直刺那名亲信,一字一句道:“上个月,陈御医‘误诊’,是给我开一副安神汤调理身子。若非我素来警惕,命人验过,此刻只怕早已骨化形销。那安神汤的药引,闻起来,便是这个味道。”
原来如此!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对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她!
先是借陈御医下毒,失败后,又想将这下了毒的祭器栽赃到她头上,坐实她“邪祟附体,亵渎先祖”的罪名。
苏映瑶的眼中再无一丝温度。
她当着墨羽寒和张将军的面,取过那染毒的糯米粉,将其与新制的祭品心翼翼地混合在一起,随后重新封装,冷声道:“张将军,劳烦你,就借王爷的名义,将这份‘心意’,连夜送入皇后娘娘准备的祭祖贡品中去。务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阳谋,也是死局。用皇后自己的毒,去污她自己的祭品。
色将明未明,鱼肚白的微光刺破了长夜的最后一丝墨色。
摄政王府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王妃娘娘!皇后娘娘懿旨到!”李嬷嬷那尖锐的嗓音划破晨曦,她带着几名宫人,几乎是闯进了苏映瑶的院落。
李嬷嬷满脸倨傲,高高捧着明黄的懿旨,左手拇指上戴着的一枚玉扳指,在晨光下闪过一道幽冷的青芒,那光泽,竟与那片残荷上的水光有七分相似。
“苏氏映瑶接旨。”她拖长流子,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娘娘查明,苏氏一族血脉沾染邪祟,恐冲撞皇家祖灵。特赐恩典,命王妃即刻动身,前往太庙,于佛前净身三日,以消罪愆!”
好一招恶人先告状!
苏映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缓缓起身,目光没有去看那份所谓的懿旨,而是直直地落在了李嬷嬷微微抬起的袖口上。
就在李嬷嬷转身示意宫人上前的瞬间,苏映瑶出手如电,一把掀开了她的衣袖!
一截用五彩丝线编织的绳结赫然露出,那绳结的样式繁复而特殊,正与张将军从赵侍郎亲信身上搜出的那只青铜祭器暗格里,那卷包裹着“永昌”年号绢帛的丝线,如出一辙!
李嬷嬷脸色大变,失声惊呼:“你!”
话音未落,一声沉闷的机括震动声,突兀地从众人脚下响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窗外,而是源自这间屋子的正中央!
是墨羽寒亲手布下的机关!
苏映瑶瞳孔骤缩,几乎是瞬间,一股她毕生难忘的、甜腻中带着一丝腐朽的诡异气味,从紧密的地砖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那淡淡的白色粉雾,如同来自地狱的鬼魅,正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与太庙祭器中那致命的蚀骨粉,别无二致。
陷阱,根本不在太庙。
陷阱,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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