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勇第七。”
“昔训昭昭,勇为军本。古者,谢玄北拒苻坚,谓部将曰:‘兵无必死之心,虽众必溃。’檀道济伐魏,亦言:‘将无死事之节,则士无致死之诚。’今元嘉二十八年,北伐新败,淮泗兵气未振,将骄于上,卒惰于下,遇敌则望尘先遁,临阵则弃甲而逃,非士卒怯弱,实致勇无术也。”
“夫勇非生,乃上所激;气非恒壮,乃术所鼓。今欲整军经武,当以致勇为要,分将帅与士卒而施策,庶几复振刘宋之威。”
“致将之勇,制其私而激其志。今之将帅,弊在二端:一曰专权而无掣肘,二曰爵滥而无上进。昔元嘉北伐,王玄谟拥兵数十万,调度乖方而朝廷莫制,此专权之祸也;青、徐之役,偏将微功而骤授节钺,此爵滥之失也。致将之术,当破此二弊。置参谋以均其任,乞于文臣中选通兵略者,每军置‘监军参军’一员,不掌兵权,专司计议、察形胜、核功过。非秦之监军苛察,乃如傅亮佐武帝故事,使武将知朝廷有人,不敢以儒臣不知兵为由,迁延养寇。昔檀道济有参军薛彤为谋主,故能屡破北魏;今若文臣与武将参决,彼将知进止有规,必不敢如萧斌之流,弃城而遁。此谓均任而投其所忌。”
“靳爵命以激其慕。今爵赏太轻,偏将斩级十数即得五等爵,致使勇锐者速朽,贪功者冒进。宜仿汉制,定军功九等:斩将者升三级,拔城者封县侯,覆军者加侍郑非有功不授,非积劳不迁,使将领常怀未得之憾,如鹰隼未饱而思击。又令文吏待武将以礼,虽偏裨亦与县令同阶,勿使如元嘉中,军将见刺史必执鞭趋拜。彼知爵命可贵,朝廷无文武贵贱之隔,则必‘擐甲枕戈,以希殊宠’。此谓贵爵而激其所慕。”
“致卒之勇,纾其怨而固其心。今之士卒,苦在三事:役繁如隶,赏迟如泥,死後无恤。往年彭城之败,士卒运石筑城,昼夜不息,主将却宴饮达旦;滑台退师,斩首之功被胥吏克扣,死者妻子乞食于剩此何异驱羊赴火?故致卒之术,当解此三苦。
“一曰,省杂役以纾其愤。士饱马腾,乃可战也。今令将帅除教阅、筑垒外,不得私役士卒;禁使为将家抬轿、修宅,禁以军需为名苛敛酒肉。昔沈庆之镇彭城,与士卒同甘苦,故能破索虏于吕梁;今若士卒耕战有时,劳役有节,则怨愤自消。又分士卒为战兵与役兵,战兵专习弓马,役兵专任漕运,勿使战兵兼劳,如元嘉中甲士执耒,壮夫挽舟之弊。此谓寡使而纾其不平。
“二曰,速赏恤以固其心。军赏逾时,则士气日堕。乞诏户部:凡斩首一级,即于军前赐帛五匹;拔城一邑,分虏获之半与士卒。又仿檀道济死事录孤之法,士卒战死者,官给田十亩,其子得入军籍;伤重者,除役给廪。昔《战国策》言:‘士为知己者死。’今若生者有帛粟之望,死者无妻孥之忧,则临阵必以一当十,前赴矢石。此谓速赏而恤其已亡。”
“好事者或曰:‘文臣监军,必碍将权。文官犯错,反罪武将。’臣应之曰:‘监军非夺权,乃正其过。’昔诸葛亮用马谡监王平,虽败犹明赏罚;今若参军只谏不制,将权不失而谋议益审,何碍之有?”
“又曰:‘士卒性顽,纵免役厚赏,未必用命。’臣应之曰:‘元嘉二十七年,索虏围盱眙,沈璞麾下数千人皆裹疮血战,非为他,以璞与共衣食,赏不逾时也。人非草木,岂不知为己而战乎?”
“致勇之效,国之存亡系焉。若行此策,其效有三:将无专横,则调度合一;卒无怨恨,则死战如归;文武相制,则赏罚明信。昔魏武帝行军功爵制,遂平北方;武帝抚士卒、严赏罚,乃定江南。今大宋虽失河南,若能致勇于将,结心于卒,则淮北可复,中原可图。愿陛下鉴北伐之失,法高祖之谋,勿使将帅养寇以自安,士卒怨上而避战—— 此非独强兵之术,实存亡之基也。”
“防微第八。”
“古训鉴今,患生于微。昔者,武帝定关中,谓王弘曰:‘敌国之患,不在外侮,而在萧墙。’谢晦叛荆楚,陛下叹曰:‘微隙不塞,终成溃堤。’盖下之祸,起于纤毫;边陲之危,萌于私怨。今元嘉二十八年,北魏屡寇淮泗,而江南归正军民日众,若不防微杜渐,则一夫通敌,千里溃防,非虚言也。此所谓备周则寇不能乘,虑密则奸不能发。正今日之急务。”
“昔晋室南渡,有苏峻部将降后赵,教其造楼船攻建业;燕人冯跋叛魏,遣人密结柔然为援。今我大宋之患,类有三端:工匠通技于敌,元嘉二十七年,魏主焘围盱眙,其攻城车械皆仿江南样式,闻系彭城叛匠所授;士人泄谋于虏,去岁魏师入淮,避战之策辄为敌知,或云京口失意举子阴通魏谍;归正人反覆于边,泗州流民,先受宋官,后复北归,教魏人掠秋熟、断漕运,此沈璞守盱眙时已奏闻者。”
“今朝廷于防微之术,有三阙焉:归正管理疏阔,归正人入籍,仅核姓名,不察过往,间自言避役南来,实则魏廷遣之刺探江防;士人铨选失察,江南诸州,凡北来士人,一概授以文学掾,不问其是否与魏有旧,昔谢晦叛荆楚,其谋士皆北人;工匠管制弛废,建康作部工匠,逃亡者众,闻多匿于江北,为魏造兵器。”
“臣谨献防微五策,琢以杜渐,以绝祸萌。一曰,立司察院以核归正,仿典签之制,于江、淮诸州设司察参军,专掌归正人审查。凡北来者,先居安集营一年,察其言行;有武勇者,须三旧臣保举,方许入军;
通文墨者,试以边事策,观其向背。昔谢灵运谋反,何尚之以察其微志先奏,此其法也。”
“二曰,挟连坐法’以束士匠:士人授官,须邻里三保,若通敌,保人同罪;作部工匠,皆注户籍,逃亡三日不首,家属配军;边州商贾,出入关津,须持验引,无引者以谍论。”
“三曰,设流言科以靖舆情:令御史台岁遣巡按使,巡行江、淮,采听民言;有造虏强宋弱之言者,杖八十;能首告通敌者,以其产半赏之;边民怨讼,许直诣州府,勿使壅蔽。”
“四曰,厚待归正以收其心:归正人垦田,三年免赋;战死者,官为立祠,子孙入太学;有献策破魏者,即擢用,如武帝拔沈林子之故是。”
“五曰,密遣游奕队以刺敌间:选军中精锐为游奕兵,扮作商贾,入魏境刺探;察魏廷何人造反,何将用事;购求魏谍名单,潜捕之;于淮北散流言,使魏君臣相疑。”
“有好事者或曰:‘如此则士民疑惧,反生祸乱。’臣应之曰:昔曹操行校事官以察奸,虽苛而能定北方;今防微乃治乱世用重典,非为虐也。且魏主焘残虐,北人南归者皆望生全,若朝廷推心待之,彼何忍负?”
“又曰:‘归正人众,察不胜察。’臣应之曰:‘元嘉二十七年,魏师南下,寿阳百姓皆助沈璞守城,以璞抚民如子也。若恩信素着,虽有间谍,亦无所用。’
“故防微之效,乃固国之本。若行此五策,其利有四:外绝魏人窥伺之隙,如盱眙城坚,魏不能拔;内收归正效死之心,如河西流民为宋死战;杜奸人侥幸之望,使欲叛者知有网;清边鄙欺蔽之风,使上下情通如指臂。”
“今国患疾,医家有言:‘防微者,如护病体,毫厘之邪必去。’今大宋虽失大河之南,若能防微于将萌,杜祸于未形,则北人知朝廷有远虑,魏虏亦不敢轻动。愿陛下诏有司,勿以防微为苛,勿以细故为轻 —— 此非独却敌之术,实立国之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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