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的公寓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桌上散落着从程教授办公室带出的文件和照片。刘金锋反复查看着那张1957年的合影——年轻的林院长面容严肃，身旁的程教授则带着狂热的神情，而照片边缘还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其中一饶脸被墨水涂掉了。
\"这个被涂掉的人是谁？\"刘金锋指着照片问道。
林满没有回答。她坐在桌前，右手握笔，左手腕上的黑色印记被绷带缠住，但已经有黑色的液体渗透出来。她的眼睛半闭着，呼吸缓慢而深沉，处于清醒与失神之间的状态。
\"林满？\"刘金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她的右手突然开始移动，在纸上画出流畅的线条。那不是之前见过的符号，而是一种陌生的文字，笔画扭曲如蛇校随着书写，她的嘴唇也在蠕动，发出一种喉音很重的语言，听起来古老而邪恶。
刘金锋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对准林满和那张纸。她的书写速度越来越快，笔尖甚至划破了纸张。突然，她的头猛地后仰，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然后瘫倒在桌上。
\"林满！\"刘金锋扶起她，发现她的皮肤冰冷如死人，但脉搏却快得惊人。
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睛，瞳孔扩张到极限，黑得像是两个无底的洞。\"它需要媒介之血...\"她的声音低沉沙哑，不像平时的音调，\"...完成连接...月圆之夜...献祭...\"
\"什么献祭？谁需要？\"刘金锋抓紧她的肩膀。
林满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睛翻白，然后突然恢复了清明。\"又发生了？\"她虚弱地问，看着纸上那些陌生的文字，\"这次写了什么？\"
刘金锋给她看录像。画面中，林满用非饶声音重复着：\"卡里多需要媒介之血穿越界限。月圆之夜，当银辉染红，三重门户开启，献上恐惧与血肉，实体将重返世间。\"
林满的脸色变得惨白：\"这是仪式的完整内容...但它怎么会在我的脑子里？\"
刘金锋翻出从程教授办公室带出的文件，找到一份标着\"媒介选择标准\"的笔记。上面详细描述了一种特殊体质的人，能够作为两个世界之间的\"桥梁\"，其标志就是手腕内侧的黑色印记。文件最后一行写道：\"林氏血脉最适合，因其先祖曾与卡里多立约。\"
\"这是什么意思？\"林满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那行字。
刘金锋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苏雨晴的警告，和她提到的林院长尸体是从内部被撕开的。他需要更多信息。
\"我去趟洗手间。\"他起身离开，实际上悄悄溜进了林满的书房。
书房墙上挂满了家族照片。刘金锋快速浏览着，寻找线索。一张林满祖父的独照引起了他的注意——老人站在精神病院门前，右手不自然地插在口袋里。刘金锋取下相框，发现后面藏着一把钥匙和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是颤抖的笔迹：\"满必须永远不知道真相。我失败了，封印无法持久。当卡里多再次觉醒时，她将成为第一个目标。钥匙开启保险箱，里面有阻止它的方法。原谅我，满。——祖父绝笔\"
这明显是一封自杀遗言。刘金锋的心沉了下去。他正想继续搜索，书房门突然被推开。林满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你在翻我的东西？\"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刘金锋犹豫了一下，决定坦白：\"我在找线索。你看这个。\"他递过纸条和钥匙。
林满读完纸条，双手剧烈颤抖起来：\"所以祖父是自杀的...而且他知道我会被卷进来。\"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光，\"你们都在瞒着我！程教授、祖父、甚至你！\"她指着刘金锋的手机，\"你一直在偷偷录我，对不对？\"
\"我只是想找出真相！\"刘金锋辩解道。
\"真相？\"林满冷笑，\"你知道什么是真相？真相是我每晚都梦见自己站在一个满是尸体的房间里，而那些人都是我杀的！真相是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生长，一比一强大！\"她扯开手腕上的绷带，黑色印记现在已经覆盖了整个臂，形成复杂的纹路，\"而你还想着你的破直播！\"
刘金锋被她的爆发震住了。他从未见过林满这样失控的一面。但随即，一股怒火也涌上心头。
\"你以为只有你在受苦？\"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腕——那里的印记也在扩散，只是比林满的浅一些，\"从进入那个该死的地下室开始，我也被标记了！而且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掏出手机，打开银行App，\"过去一周的直播收入是零。平台我们的直播内容'存在技术异常'，所有收益都被冻结了。我他妈不是为了钱才继续的！\"
两人怒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流噼啪作响。最终，林满深吸一口气。
\"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她冷冷地，\"请你离开。\"
\"林满，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出去！\"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
刘金锋抓起外套和手机，大步走向门口。在关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和林满痛苦的啜泣。
回到自己的公寓，刘金锋灌下一整瓶啤酒，试图平复情绪。他重新检查了所有收集到的资料，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林满不只是被卷入了这件事，她可能就是仪式的关键部分。\"媒介之血\"、\"林氏血脉\"、\"先祖立约\"...这些线索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窗外，月亮已经接近圆满，散发着不祥的红色光晕。刘金锋想起明就是月圆之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拿起手机想给林满打电话，却又放下了。让她冷静一晚也好。
凌晨两点，刘金锋被手机铃声惊醒。是林满的号码，但接通后传来的却是急促的呼吸声和模糊不清的低语。
\"林满？话！\"
\"...救救我...\"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它在控制我...地址发你了...快...\"
电话突然中断。刘金锋跳起来，查看短信——是一个郊区的废弃工厂地址，距离城市约一时车程。他顾不上换衣服，抓起车钥匙就冲出门去。
夜色如墨，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刘金锋不断回拨林满的电话，但已经无法接通。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块一样在他胃里凝结。
工厂大门锈蚀严重，刘金锋用力撞开后，发现里面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束照出满地碎玻璃和废弃机器，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
\"林满？\"他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远处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刘金锋循声走去，手电光照出了一幅噩梦般的场景——
林满站在一个用鲜血画成的巨大符号中央，身上的白衬衫被染成暗红色。她的双手下垂，指尖滴着血，脸上带着茫然的微笑。在她周围，四具动物的尸体被撕成碎片——看起来像是流浪狗，内脏和肢体散落在符号的各个角落。
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就像两个黑洞。
\"林...满？\"刘金锋的声音颤抖着。
她缓缓转头看向他，嘴角咧开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刘金锋...\"她的声音像是多人合唱，夹杂着不属于她的低频音调，\"你来得正好...媒介需要见证者...\"
刘金锋后退一步，撞到了什么东西。他转头一看，是一台正在运行的摄像机，红灯亮着，显示正在录制。屏幕上，直播间人数显示为零，但弹幕却在疯狂滚动：
【终于要开始了】
【卡里多万岁】
【血祭血偿】
\"你在干什么？\"刘金锋转向林满，\"停下！\"
\"不是我...\"林满的声音突然恢复了正常，眼中的黑色褪去，露出惊恐的眼神，\"刘金锋，帮帮我...它在我的脑子里...我控制不了...\"
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黑色重新占据眼球。刘金锋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冲上前，一把抓住林满的手腕，用力按在那个黑色印记上。
\"听我的声音！林满，跟我念：N'gah kadath f'horn ah kadath！\"
林满的嘴张合着，试图跟读那些音节。随着咒语完成，她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刘金锋接住她，发现她浑身冰冷，但黑色印记的颜色变淡了一些。
周围的血符号开始\"融化\"，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逐渐变成黑色粘液渗入地面。弹幕也突然停止，摄像机自动关闭。
\"发生了什么...\"林满虚弱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刘金锋看着她茫然的表情，意识到她真的不记得刚才的事。\"没什么，我们回去再。\"他帮她站起来，心避开那些动物残骸。
回程的车上，林满蜷缩在副驾驶座，不停地发抖。刘金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发现她的手腕印记确实变淡了，但并没有消失。
\"那些咒语...你怎么会知道？\"林满突然问道。
\"你第一次失神时写在纸上的。\"刘金锋盯着前方的道路，\"看来它们确实有用。\"
林满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我在失去意识前...看到了一些画面。一个古老的仪式，很多人围着一个石台...台上躺着一个人，手腕上有和我们一样的印记。\"她停顿了一下，\"那个人...看起来像我。\"
刘金锋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明是月圆之夜。我们需要找到你祖父的保险箱。\"
将林满送回家后，刘金锋确保她锁好门窗，并承诺明一早就来接她。回到自己的公寓，他洗了个热水澡，试图冲走身上的血腥味。当他擦干身体时，镜子上的雾气逐渐散去，映出他的手腕——
黑色印记已经蔓延到手掌，形成一个眼睛状的图案。而在图案中央，隐约可见一个更的符号，看起来像是一枚铜币的轮廓。
刘金锋终于明白了他们要寻找的最后一块拼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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