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力大仙看着陷入癫狂的师兄，感受着左肩处生命本源飞速流逝的冰冷绝望，一颗心彻底沉入深渊。
他明白了，虎力师兄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敢看清！巨大的诱惑和已付出的惨痛代价，如同两道沉重的枷锁，早已将他的理智和良知彻底锁死。
“师兄...你醒醒...”
羊力大仙的声音微弱下去，带着无尽的悲凉。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握着国师印的右手，皮肤也开始浮现灰败的纹路，如同干裂的河床。
手中的法印，这象征着车迟国至高道权的重宝，此刻却成了连接死亡的单程车票，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举起。
就在这时，祭坛上空，那覆盖百里的巨大血色漩涡中心，一点纯粹到极致，带着无上威严的暗金佛光骤然亮起。
那佛光穿透层层血云，如同利剑般刺破雨幕，精准地笼罩在虎力大仙身上。
虎力大仙浑身一震，脸上狰狞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化为一种混合了狂喜敬畏与绝对臣服的虔诚。
他枯槁的身躯在这佛光照耀下，竟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神圣”光泽。
“谨遵我佛法旨。”
他朝着漩涡中心那道佛光深深叩拜，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旋即，他猛地起身，骷髅令旗朝着羊力大仙的方向狠狠一挥。
“羊力师弟，圣僧法旨，速速献祭国师印，以印为引，接引王宫地脉龙气，助圣僧真灵彻底融合此界。”
虎力大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更带着一种被彻底洗脑的狂热：“此乃无上功德，莫要迟疑，误了成佛机缘。”
“献...献祭国师印？”
羊力大仙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虎力。
这国师印不仅是车迟国运象征，更是他们三兄弟以自身道基与国运相连的本命法器。
一旦献祭，不仅国运彻底崩毁，他羊力也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西方教许诺的成佛？这分明是让他形神俱灭，成为那魔眼彻底掌控车迟国阅祭品啊。
羊力大仙看着沐浴在佛光中状若神使的虎力，又低头看向手中那枚曾经象征着无上权柄，此刻却如同催命符般的紫绶法印，印身上狴犴兽首的猩红血光在佛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和讽刺。
他猛地抬头，望向血云漩涡中心那点“神圣”的暗金佛光，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寒与滔的恨意。
“西方秃驴...你们...好毒。。好毒啊。。。”
羊力大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怨毒如九幽寒风。
然而，他左肩的血色光束吞噬之力骤然加剧，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灰败之色迅速蔓延。
手中的国师印，在头顶佛光的压制和那魔眼的疯狂吸噬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哀鸣，印身开始浮现细密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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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迟国都上空，百里血云漩涡如同魔神独眼缓缓旋转，投下令人窒息的红光。
王宫广场上，九层黑曜石祭坛如同巨兽匍匐，顶端三尊污道血鼎轰鸣震颤，粘稠血浆翻涌，暗金光团搏动，核心处猩红魔眼贪婪地汲取着下方不断投入血网的生命与羊力大仙飞速流逝的本源。
羊力大仙的身体在血色光束的吞噬下，已形如枯槁的骨架蒙着一层灰败的死皮。
但是他死死握着那枚布满裂纹，哀鸣不止的国师印，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血云漩涡中心那点“神圣”的暗金佛光，怨毒与绝望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知道，自己完了。无论是选择献祭法印加速死亡，还是被那魔眼彻底吸干，结局都只有一个——形神俱灭，成为这所谓“圣僧归位”的垫脚石。
“呃啊...秃驴...我诅咒你们...”
羊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枯槁的右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将国师印朝着祭坛狠狠砸去！哪怕不能同归于尽，也要溅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一身污血。
就在他手臂艰难抬起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涤荡虚妄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在王都上空响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凡俗，而是直接作用于元神层面，如同清冽甘泉注入污浊泥潭，瞬间压过了祭坛的轰鸣，血网的嘶嘶声，已及鼎中血浆的沸腾。
那笼罩全城的血腥怨毒，已及污秽气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血云漩涡中心，那道原本威严神圣的暗金佛光，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如同被针扎破的气泡，光芒瞬间黯淡扭曲，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被惊扰的恼怒与惊疑。
紧接着，一道无法形容其璀璨，无法描述其威严的金色光柱，自都城西南角那座被血网强行剥离了金蝉真灵的破败三清观方向，轰然刺破厚重的血云，直贯苍穹。
光柱并非纯粹的金色，其核心流淌着一种亘古尊贵，洞悉一切虚妄的紫金神芒。
而那光柱所过之处，漫血云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滋滋”的哀鸣，被强行净化驱散，被血光浸染得暗红的雨丝，也在光柱边缘瞬间蒸腾成纯净的白雾。
那光柱的源头，正是三清观残破的屋顶之上的杨戬，此刻的它身形挺拔如枪，傲然立于倾颓的飞檐之巅。
他身披玄黑战甲，外罩一袭暗金纹路流转的银白战袍，猎猎作响于骤起的罡风之郑眉心处，那道平日里紧闭的竖纹此刻豁然洞开。
一只流转着混沌初开，仿佛能照彻诸寰宇一切真实与虚妄的神圣竖瞳，正冷冷地凝视着王宫祭坛方向。
那刺破血云、涤荡污秽的紫金光柱，正是源自这第三只眼——眼，破妄金瞳。
“妖孽。”
杨戬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如同滚滚雷，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凛冽杀意，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被血腥和恐惧笼罩的生灵心头。
“安敢以邪法污我道门圣地，拘禁佛子真灵，行此血祭魔道。”
眼光芒如炬，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怨气、血光、佛门伪装的庄严表象。
祭坛上那三尊污道血鼎，那搏动的暗金光团，那核心处贪婪的猩红魔眼，以及鼎下堆积如山的白骨与正在被吞噬的鲜活生命，一切污秽与罪恶，在这破妄金瞳之下，都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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