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把翡翠袖扣塞进外套内袋，拉链合上的瞬间，指尖在布料上多停了半秒。她没话，转身就走，脚步压着岩面碎石，发出短促的摩擦声。
楚墨渊立刻跟上，站到她左侧半步的位置。夏若初甩了甩手腕，藤条灰还在皮肤上留着淡绿印子，她抬腿想追，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栽了半寸。
“不对。”她猛地停住，“我刚才……是不是已经迈出去了？”
林悦儿回头，看见夏若初的右脚悬在半空，影子却已经落在前方一尺远的地方。她瞳孔一缩，立刻抬手示意全员止步。
空气像被什么搅动了一下。沈清和扶了扶眼镜，镜片边缘泛起一层水雾，他抬手去擦，动作慢了半拍，手指才碰到镜框。
“时间错位。”林悦儿低声，“不是整体紊乱，是局部加速。”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撮灰烬，是静心藤烧尽后的残渣。她蹲下，把灰撒在四人脚边，划出一个不规则的圈。灰粒落地时微微发亮，随即暗下去。
“闭眼，调呼吸。”她，“跟着灰的频率走。”
夏若初照做。她刚闭上眼，脑子里突然跳出自己十岁生日的画面——蛋糕上的蜡烛歪着，奶油融化了一半，妈妈在厨房喊她名字。声音太清楚，像现在就站在门口。
她猛地睁眼，额头全是汗。
“我看见了。”她喘着气，“我过生日那，我爸还没走。”
林悦儿没回应。她正把残核贴在掌心，意识顺着团的感知探出去。绿光从她指缝里渗出，贴着地面爬行，扫过刚才夏若初踩过的位置。
【有东西……动了。】团的声音断断续续，【不是节点……是活的。】
“在哪？”
【刚才……她脚下的地方。】
林悦儿抬头，盯着那片岩面。灰烬圈边缘有一道细缝，不到一毫米宽，此刻正缓缓闭合，像是被无形的手缝上。
她还没来得及话，楚墨渊突然抬手，把夏若初往后一拽。
一道雾状影子从地面升起，像水汽凝成的蛇，盘旋半圈，又散开。那片区域的空气开始扭曲，光线被拉长，形成一条斜向的光带。
沈清和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双手撑地，指节发白，眼镜滑到鼻尖。他嘴里念着什么，语速极快，像是在报病历号。
“三。”他喘着气，“我做了三台手术，没休息……病人死了两个……”
林悦儿立刻扑过去，把残核按在他后颈。灰烬圈亮了一下，沈清和的身体抖了抖，眼神慢慢聚焦。
“不是真的。”她盯着那道光带，“是记忆被抽出来，塞进时间流里。”
夏若初声音发颤：“那是什么东西？”
雾影又动了。这次它没升空，而是贴着地面滑行，速度极快，绕着四人转了一圈。每经过一人，那人就会僵住一秒，脸上闪过某种情绪——林悦儿看见自己站在医院走廊，心电图变成直线；楚墨渊看见监控画面，玻璃门推开，她第一次走进公司；夏若初看见雨夜，手里攥着撕碎的录取通知书。
一圈结束，雾影停在第七个节点正上方。
林悦儿的残核突然震动。数据显示，那片区域的频率和第七节点完全同步，分毫不差。
“不是偶然出现的。”她，“它是节点激活后才来的。”
【它不是生物。】团的声音变得凝重，【是规则的聚合体。靠时间波动维持形态。】
“守护机制？”楚墨渊问。
“执行者。”林悦儿纠正，“系统发现入侵者，派它来确认身份。”
夏若初咬着嘴唇：“怎么确认？翻我们记忆？”
“不是翻。”林悦儿盯着那道雾影，“是比对。它在找‘权限者’的特征。”
她话音刚落，雾影突然静止。下一秒，它分裂成七道细丝，分别指向地面七个方向——正是七个节点的位置。
光带重新出现，这次是环状的，把四人围在中间。画面开始回放：林悦儿重生前最后一刻，躺在血泊里，手指抠进地板缝；楚墨渊第一次见她，监控画面里她抱着文件走过走廊；夏若初高考落榜那晚，雨水打湿了她的鞋尖。
每一幕都精确到帧。
“它在核验。”林悦儿低声道，“看我们是不是系统允许的存在。”
楚墨渊抬手，想摘袖扣。
“别动。”她拦住他，“它现在认的是频率，不是人。你一干扰，它会判定为异常。”
雾影缓缓合拢，重新聚成一团。它悬在半空，不动了，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悦儿感觉胸口发闷。残耗温度在升高，团的意识被压得越来越弱。她知道不能再耗下去。
她咬破指尖，血珠渗出，滴在残核表面。血迹蔓延开，激活了最后一丝能量。一层极薄的光膜从她身上扩散，罩住四人。
雾影晃了一下。
它没攻击，而是缓缓下沉，贴回地面。那道细缝再次裂开，雾影钻进去，消失不见。
光带熄灭。
四周恢复死寂。
林悦儿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楚墨渊扶住她胳膊，力道很稳。
“它走了？”夏若初问。
“没。”林悦儿摇头，“它退回节点了。等下一次频率激活，还会来。”
沈清和扶起眼镜，手还在抖：“它是活的，还是……程序？”
“不知道。”她，“但它能识别记忆，能判断权限。它不是防御墙，是审查官。”
楚墨渊盯着地面那道缝：“下次来，不会只看画面。”
林悦儿点头。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就是判定。
如果判定为非法入侵者，结果不会只是记忆回放。
她低头看残核，血迹已经开始干涸。能量条彻底黑了，只剩一道微弱的脉冲，证明团还活着。
“我们得走。”她，“在它下次启动前，离开这个区域。”
楚墨渊没动。他盯着那道缝，声音很低：“它刚才……为什么停？”
林悦儿沉默两秒：“因为我流血了。”
“血？”
“不是普通的血。”她抬起手指，伤口还在渗血，“是激活过灵芽界的血。它有共鸣频率。”
夏若初瞪大眼：“你是……它认这个？”
“可能。”林悦儿擦掉血迹，“也可能只是干扰了它的扫描。但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再触发节点。”
她刚想迈步，地面突然一震。
那道缝再次裂开。
雾影没出来。
但从裂缝深处，传来一种声音——像是无数个时钟同时走动，秒针刮擦着金属底盘，密集得让人牙根发酸。
林悦儿的残核猛地一烫。
团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它……在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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