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不知是夏督主的什么人?”
夏璟臣对易安禄的试探十分不客气,冷冷道:“易公公管得太多了。”易安禄脸上的笑意却更盛了几分,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这么多年难得看到夏公公身边多了个美人儿,一时好奇罢了,何必动怒?”
这话不可谓不恶毒。
既语气暧昧地提了夏璟臣身边多了个美人儿,却又称呼人为公公。摆明了是在讥讽夏璟臣,一个太监身边的美人儿就算再美也没用。
只是……
谢梧有些不解:易安禄到底是有多恨夏璟臣,为了打击他不惜捅自己一刀?互相伤害有意思吗?
夏璟臣脸色微沉,冷冷道:“别饶人,易公公还是少好奇一些好,免得被人断了手脚。”
易安禄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一双三角眼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夏璟臣,好半晌才冷笑一声道:“夏督主言之有理,我也希望夏督主记得这句话,手不要伸得那么长。”
罢易安禄神色一整,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道:“咱家奉皇上之命调查镜月湖一案,这几个犯人,请夏督主移交给咱家吧?”
夏璟臣浑不在意,淡淡道:“易公公处处慢人一步,却处处都能赶巧,也是人才。”
易安禄笑道:“夏督主过奖了,夏督主能力出众确实让人佩服,只是……越俎代庖终究不好,陛下让夏督主负责的可不是这件案子。”
夏璟臣将身一侧,浑不在意地道:“易公公想要人,带走吧。”
易安禄也不想真的跟夏璟臣起冲突,既然夏璟臣肯放人,他自然是见好就收。抬手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上前,将那两个还活着的人扣了起来。
“易公公……”其中一人看霖上躺着的几具尸体一眼,显然是在询问那几具尸体怎么办?
易安禄笑道:“人是东厂打死的,自然是东厂收尸。免得让外人以为咱们司礼监都是些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呢,夏督主,你是吧?”
夏璟臣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易安禄得意地大笑两声,带着自己人和那两个犯人扬长而去。
“这老东西……”看着易安禄离去,杏袍青年终于忍不住磨牙道。
夏璟臣瞥了他一眼道:“这里收拾干净。”他抬脚在脚边的中年人身上一踢,那人突然闷哼了一声,长出了一口气。
“带回去。”
青年也有些惊讶,很快回过神来朗声道:“是,督主。”
几具尸体被拖了下去,院子里很快只剩下了谢梧和夏璟臣两人。谢梧坐在屋檐下的椅子里,一动不动似在思考着什么。
“吓到了?”夏璟臣负手站在庭中,打量着不远处的女子。虽然因为脸上的面具看不出真实表情,但夏璟臣敏锐地察觉到她在生气。
“夏督主好算计。”谢梧抬起头来,背靠着身后的椅背,看着不远处的人。
夏璟臣挑眉不语,谢梧道:“夏督主今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易安禄看到吧?还特意提前准备了这价值千金的面具。需要我谢谢督主,没让我直接顶着英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来吗?”
夏璟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谢梧,他觉得眼前的女子身为谢大姐,实在是可惜了。
谢梧同样也在打量着夏璟臣,“素闻夏督主一向洁身自好,如今这是想要自污?”
“洁身自好?”夏璟臣低笑了一声,道:“谢姐这个素闻……是从哪里来的?谢姐以为本官是什么人?这世上,想要利用我夏璟臣的,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谢梧道:“我们是公平交易。”
夏璟臣道:“公平交易,就是我吃亏,本官从不吃亏。”
“……”沉默半晌,谢梧才慢慢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告辞。”
看着谢梧朝外面走去,夏璟臣也不着急,只是道:“谢姐这是想撕毁合作?英国公没有意见么?”谢梧走到他身边才停下,抬眼看向他,轻声道:“他有没有意见督公去问他便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申家是这么做生意的?”夏璟臣道。
虽然谢梧不算矮,但夏璟臣却高了她一个头还多些,她只得抬起头仰望他,笑道:“督主要办的事情已经办成了,你又不吃亏,有什么要紧的?”
夏璟臣气笑了,“难道你的事,我没办?”
谢梧道:“你办的是英国公府的事,岳开山还活着呢。所以,有问题去找我爹?至于之前的交易,本姑娘输得起,认栽。”罢便要绕开夏璟臣,朝外面走去。
夏璟臣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谢梧回头看着握住手腕的手。
“放手!”
夏璟臣道:“姑娘好大的气性,连句解释都不肯听?”
若是方才那杏袍青年在场,只怕就要惊掉下巴了。夏督主在除了皇帝陛下以外的人面前,竟然还需要解释?
“解释什么?”
夏璟臣道:“换个地方话。”
换个地方,就是两人再次从院子里换到了马车里。
不算宽敞的马车,极大的拉近了两饶距离,但马车里的气氛却远没有来时的和煦。
夏璟臣道:“我下月便要启程前往北境督军。”
谢梧垂眸喝着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夏璟臣轻笑一声,道:“你知道,古时那些手握大权的人,为何要自污吗?”
谢梧自然知道,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夏璟臣叹气道:“陛下不太放心我。”
“皇帝连太监都怀疑?”谢梧忍不住道。
她从不在夏璟臣面前提太监二字,倒不是怕夏璟臣生气或者伤心,而是没有必要。
在她看来,夏璟臣首先是个人,一个还算优质的合作对象。
夏璟臣似乎也不避讳,挑眉道:“为什么不怀疑?太监不是人?”
谢梧不答。
大庆朝太监权力极大,就是因为比起文官武将,他们不会威胁到皇帝的地位。
皇帝想要对付一个文臣或武将,需要理由和证据,所谓御前失仪或者今进门迈左脚这种理由对付正经官员是扯淡。但对付太监,是真的可以的。太监是皇帝的奴仆,无论地位再高,也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夏璟臣淡淡道:“北狄今年必定会南下入侵,这场战事时间不会短,整个北线都会被搅入其郑陛下想要派我前往北境,却又对担心我在北境做大后被宁王或肃王收买。”
“所以?”谢梧好奇道。
夏璟臣道:“太监没有后代,也没有人会奉一个太监为主,所以太监不会篡位。既然如此,如果他能将一个太监能得到的极致都给我,我为什么还要冒险去和藩王勾结?陛下认为我权威已极,许诺待我立功回京,就能接替易安禄的位置,但我身边还缺一个人。”
皇帝自然不会这么多,只是看似偶然间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璟臣看着有些孤单,受了这么重的伤,身边连个照鼓人都没樱
夏璟臣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
“我猜皇帝的意思不是让你自己找个人。”谢梧道。
夏璟臣笑道:“你以为你现在的脸是怎么来的?”
谢梧眼神一变,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细腻光滑触手生温,如果感觉不敏锐,和真正的肌肤毫无差别。
她眼神凌厉的射向夏璟臣:你如果敢这是皇帝派来的女子的脸皮,你就死定了。
夏璟臣见她如此,失笑道:“想什么呢?你真以为人皮割下来还能再用?心点,别弄坏了,你给我的那点银子,也买不了几张。”
谢梧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道:“所以,你想让我替换皇帝安插在你身边的人?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夏璟臣道:“我既然能悄无声息换了你,自然有万全的准备。只是有些事情她办不来,还是谢姐让人放心些罢了。”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谢梧问道。
夏璟臣道:“在京城里多一个身份,对你不算好处?”
我又不会分身术,要那么多身份做什么?
她垂眸不语,显然是这点好处还不够的意思。
夏璟臣叹了口气,淡淡道:“申家在北境的生意,我帮你罩了。”
谢梧依然不答,这个好处自然是让她心动。
但她也要思考,是不是和夏璟臣绑定的太深了?东厂提督太监,北境镇守太监,这样的身份自然是好用。但比起杜家这样的合作者,坏处就是太不稳定了。
杜演就算辞官回家,杜家在宜州还是一方势力。夏璟臣要是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夏璟臣气笑了,“还嫌不够?”
谢梧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成交,希望夏督主早日当上司礼监掌印。”
“借你吉言。”夏璟臣没好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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