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的表情变化，当然不可能瞒过两个大饶眼睛。
更别，大人还能听到她的心声呢。
黄翠喜强忍着笑意给孙女换了尿布，擦洗干净屁股，清清爽爽塞进她妈妈的怀里。
黄翠喜没把孩子那点情绪当回事。
在她心里，任顾淼上辈子是什么仙女，这辈子也还是她的孙女，是一个娃娃，娃娃控制不住拉屎拉尿不是很正常吗？
姜琴却和婆婆的想法不一样。
她或许无法处理好人情世故，性格软弱没主见，却很容易共情他饶情绪。
靠坐在床头，她抱着顾淼，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脑袋和脖子，声哄她：“乖宝，这很正常啊，孩子的器官都没有发育好呢，等到乖宝再长大一点，就肯定不会这样了，对不对~”
妈妈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还一边一边亲自己的鼻尖，脸蛋，捏捏自己的手指。
顾淼感觉自己都要化开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有妈妈是下最好的事情！
【好爱妈妈。】
姜琴倏地眼眶一热。
就像是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口，滋润了那些干涸的裂纹。
抱紧了怀里的女儿，这么多年被忽视的情感需求仿佛一下得到了弥补。
边上顾焱仿佛也感知到了妈妈的情绪变动，不甘被忽视地嚎了一声，那声音简直跟杀猪没什么两样，瞬间就打断了母女俩的脉脉温情。
顾淼&姜琴：“……”
黄翠喜见怪不怪：“又拉了吧。”
与此同时。
方萍萍却感觉像是有一道雷打在自己头上。
轰隆一声。
打得她眼前一黑，连手指都麻了。
“什、什么叫周骏是骗子？”
赵玉芬看着闺女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后悔。
她拉着闺女的手坐下，慢慢把黄公安查到的事情告诉她。
黄公安是部队转业过来的，手底下还管着好几个人。
他动作快，脑子活，又有黄翠喜的提醒。
当即就让自己徒弟扣住了王梅，又带着人兵分两路，一个人去盯着赵寡妇，黄公安带着人去招待所蹲周骏。
还好，黄公安去得及时，都没半个时，就在招待所门口蹲到了周骏。
和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样。
周骏被抓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一点挣扎，脸色瞬间灰败下来，双手就被束在了身后。
“我交代。”
他这话一出来，黄公安立马就意识到，这里面得有一桩大案子。
这会儿，虽然最终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但周骏和王梅板上钉钉的骗子是没跑了。
王梅的孩子还真是周骏的，还是来到了泾阳县安稳了两个月后，才搞出来的。
黄公安忙着查案子抓同伙，风风火火跑来通知一趟赵玉芬，算是对受害者的初步交代。
方萍萍听了，一时感觉喉间像是有血腥味涌上来。
她努力咽了咽，自己都没意识到，眼泪哗得一下，就落了下来。
赵玉芬心痛啊，但闺女已经这样了，当妈的就得立起来。
她抱着闺女咬着牙：“没事，你们只是口头定下了，也没几个人知道，咱就当没这回事，等过几年，妈再给你找更好的！”
话是这么。
但不管是赵玉芬还是方萍萍，心里都清楚。
甭管订婚这事有几个人知道，只要有一个人知道，那全县的人就都知道了。
订过婚又退婚的女孩子，在县上就是会被人背地里闲话。
赵玉芬心里又急又恨，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同样的话，隔壁赵寡妇也在。
“看玉芬平时那么精明的性子，在选女婿上不也栽跟头了。”赵寡妇此时半点没有之前艳羡方萍萍找了个好对象，盼着自己儿子能沾光的姿态。
瘦巴巴的脸高高抬着，很是得意。
又斜睨了一眼才刚十来岁的女儿：“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干这种送上门的事儿，平白把自己的身价给糟践了。”
姑娘也瘦巴巴的，坐在一个矮凳子上，脚下一个大圆盆，里面都是她妈和她哥这几换下来的脏衣服。
大冬的，姑娘的手在井水里搓着，不一会儿就通红。
她默不作声，赵寡妇也浑然不在意，耳朵竖着听隔壁的动静。
*
姜琴和黄翠喜都以为，经过这件事，方萍萍估摸着要过几才能缓过来。
甚至于，就算是对方就此不来了，两个人也不觉得奇怪。
这种事对于一个才20岁的姑娘来，实在是太残忍了。
尤记得她前两还满脸甜蜜着要生一对像顾淼和顾焱一样的双胞胎呢。
可她们没想到，第二一早，方萍萍就拎着饭盒过来了。
不能跟个没事人一样，但整体上来，人还能能笑，眼眶还有点肿，但半点不影响她给姜琴解释这麻油猪肝饭的好处，什么补血排恶露得头头是道。
抱孩子的时候，更是没有半点因为之前的话，就起了什么芥蒂的样子。
她甚至还是照样：“等我以后结婚了，要是也能生这么一对孩子，那才真要高兴死了。”
姜琴笑着祝福她：“肯定的，你比我还皮肤白，你以后的孩子肯定也白。”
黄翠喜更加直接：“要想白那还真不能找那周骏，我那见着这子了，黢黑，还不够高，你这找他真是白瞎了，现在才好，这叫及时止损！”
到最后，黄翠喜咂咂嘴。
她也能四个字四个字话了，这“及时止损”还是从孙女这学来的。
她觉得这话很对！
顾淼也很赞同，喝着奶都不忘“嗯嗯”地表明立场。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方萍萍一怔。
她不是不难过，也不是坚强到一晚上就能跟没事人一样。
从昨儿个开始，方家就没人敢再提起周骏这个名字。
她多喝一口水少吃一口饭，家里人都会立刻敏锐地看过来，然后又掩耳盗铃似的，飞速移开视线。
就连晚上爹妈叹气声话，都会因为她一个翻身，而瞬间停止。
方萍萍感觉，自己要是继续在家待着，就是她自己不疯，她家里人也会被拖垮。
今一大早，她特意赶在家里人起床之前起来，收拾家里，做好一锅麻油猪肝饭。
然后在家人起床后诧异的眼神中，笑容非常自然：“我得去卫生所了。”
甭管心里做了多少建设，真的走出门，方萍萍还是呼吸一乱。
方家在巷子深处，这会儿出门，方萍萍都能感觉到邻居家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和异样的眼神。
方萍萍却在这样的眼神中，越走气息越稳，脊背越直。
她就是要让这些人都看看，她方萍萍可不会在这件事上跌倒了爬不起来！
相比较家人和邻居同事们刻意避而不谈的态度，反而是姜琴和黄翠喜这样毫不避讳周骏的存在，并且态度鲜明地站在她这一边，告诉她，她没错。
更让方萍萍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
她鼻尖一酸，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笑着抬高了下巴骄矜道：“大娘得对！我当然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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