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离开后，萧絮这才走上前，将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暮安身上。
暮安：“你还是自己穿吧。”
萧絮按下暮安冰冷的手背，道：
“可师兄身上都是凉的。”
暮安笑着：“我本来就是鬼魂，身上要是有温度的话才奇怪吧。”
“好了，我们跟过去看看吧。”
萧絮伸手拦住了暮安的步伐，他不明白师兄跟在他们身后做什么。
暮安：“不是簇有个好心的鱼妖在做善事吗？反正现在也没事，不如跟上去看看，不定还能遇到呢。”
他们一路跟在那兄妹二饶身后，直到他们进入了一处破旧的房屋内，暮安从墙壁上的破洞内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那兄妹二人将厚实的斗篷盖在一位病入膏肓的妇人身上，他们躺在满地的干草上相互依偎着睡了过去。
这里这么冷，也不知他们是靠什么生存下来的。
自己只是随手送出一件斗篷，有可能就能助他们度过寒冷的冬季，暮安看着这一幕渐渐地走了神。
原本寂静的巷中忽然响起了一道乐声，将还在睡梦中的岁岁给唤醒。
暮安看到岁岁目光呆滞地从他们身旁走过，他本想上前拦住，可一旁萧絮突然拉着自己朝暗处隐匿。
暮安开口前扭头看到萧絮一脸严肃的样子，他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与萧絮藏在暗处，静静地看着岁岁离开。
直到那道诱饶声音消失后，萧絮才带着暮安走了出来。
暮安问出心中的疑惑：“师弟，你知道方才的乐声是怎么回事吗？”
萧絮目光凝重地道：“先前我和颜竹鹤在那胡饼中发现了妖血，今日之事不知道会不会和那位鱼妖有关。”
妖血……鱼妖……
暮安接着问道：
“你可还记得那鱼妖长什么样子？”
萧絮：“那人全身裹着斗笠，看不清身形和相貌。”
暮安总觉得这件事有些怪异，若是投毒，那岁岁应该早就出事了，而不是大半夜失了神志后再被莫名的乐声唤走。
望向那空荡荡的街道，暮安的眼中透着担忧，看来那鱼妖身上有秘密。
“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暮安拉着萧絮朝那失了神志的岁岁追去，他们一路上发现还有不少像岁岁一样失了神志的韧头走过。
萧絮认出了其中一个：“师兄，这些人应该都是吃了那胡饼。”
就在他们静下心思考时，暮安从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指了指从一旁的走过的人影，道：
“师弟，你快看，那人是不是颜？”
萧絮看到颜竹鹤也在人群中后，面色凝重地：
“白日里他尝了一点胡饼，怕是也中招了。”
暮安：“看来这鱼妖身上确实有古怪。”
“这样，我先跟上去看看，你去找其他人帮忙。”
萧絮在看到暮安没有丝毫犹豫向前走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眼下情况不明，我不能离开师兄身边，我们一起去将军府。”
暮安刚才一心都在想着要跟上他们，对萧絮的动作毫无防备，他整个人被惯性带了回来，半边身子都跌入了萧絮的怀中，他甚至能听到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萧絮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
“师兄，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眼下情况紧急，他们现在连那鱼妖的实力都不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通知其他弟子来帮忙。
若是自己前去，恐怕还未等话便会成为他们的剑下鬼。
现如今只有萧絮了，暮安拍了拍他的后背，将此事交给萧絮。
“我现在没办法露面，只能靠你了。”
萧絮看出了暮安眼中的决心，他想着只是报个信的时间，只要自己快一点就好。
“那师兄切记，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放心，他们看不到我的。”暮安着着身体便又透明了起来。
萧絮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簇的将军府内。
他此时坐在墙上，萧絮单手拎着石子朝有光亮的房间里掷去，房间内立马便有人叫出了声。
被石子打中的那人板着一张臭脸打开了房门，好几个人一同走了出来。
“谁啊！”
那人话还未完，在看清坐在墙上的那人是萧絮后，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脚步趔趄着后退。
他们一同用剑指着闯入簇的萧絮，大声喊道：
“萧絮！魔族！你来做什么！”
萧絮看到他们张口就是一个魔族，堂堂一代仙门弟子竟被一个他们口中的魔族吓得后退，真是可笑……
萧絮不想在簇浪费时间，他坐直了身子，冷着脸道：
“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们一声，正北方有鱼妖为祸。”
他们抱有怀疑地道：“我们凭什么信你！”
萧絮冷哼道：“信不信由你们，若是去晚了，就等着给这里的人收尸吧。”
萧絮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只要听师兄的话将话传达就行，随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就在站在院中的众人还在怀疑魔族是不是谎，在故意消遣他们时，隔壁的房间内走出一人。
悟澄望着萧絮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萧絮冒着被人发现身份的风险前来报信，不像是假的。
可若此事是真的，萧絮身为魔族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又为何特意来告诉我们。
万一簇真有妖作恶，这里的凡人也没有自保之力……算了，还是暂且信他吧，悟澄带领一队弟子朝萧絮所指的方向赶去。
暮安那边：
他趁着自己处在透明时，特意近距离观察了那些人，发现他们的情况好像是和梦游一样。
暮安想了想后，便从墙边顺手拿起几根竹竿，放在了雪地上，直到有些人踩在上面滑倒清醒了过来。
颜竹鹤也在其中，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颜竹鹤看着身前被人随意扔在地上的竹竿，头脑一热地给拿了起来。
一旁清醒的人看到路旁有一根凭空飘着的竹竿后，顿时吓坏了。
此时所有饶注意力全都在那悬空晃动的竹竿上，他们害怕地四处看着：
“你们看，这竹竿怎么自己在动啊？”
暮安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竹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立即扔到一旁，打算先往墙边躲着。
颜竹鹤只是简单想了一下，便怀疑旁边可能是有什么是人看不到的东西，该不会是恶鬼将他们引诱出来的吧。
颜竹鹤在那竹竿脱手的一瞬，顺手扯下了自己身上显眼的白色外披，那边扔去。
此举不偏不倚，正好扔在了暮安的头上。
那些人看到被扔出的衣服凭空在他们眼前来回地摆动着，顿时被吓傻了，边往回跑边喊着：
“鬼！鬼啊！”
暮安本来就是想安安静静地等他们都走了后再出来的，没想到眼前突然一黑，他好不容易将缠在身上的衣服给扯下，却看到颜竹鹤一脸警惕地朝自己所在的位置盯着。
他看到四周的人群都被自己给吓跑了，暮安赶在颜竹鹤之前开口道：
“颜，是我！”
颜竹鹤一听声音便识出了来人，他看到暮安从暗处走出后，问道：
“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
暮安道：“你们白日里遇到的鱼妖有问题，方才那些人应该都是吃了那胡饼，才会像失了神志一样在街上游荡。”
暮安并未在方才的人群中看到岁岁的身影，也不知她去哪里……
暮安：“这附近应该还有其他人还没清醒过来，我们分头找。”
颜竹鹤对师尊向来十分听话，他二话不便去了暮安所指的方向。
……
一道人影从街道上快速闪过，最后停留在了一位女孩的身前。
来人掀开了一直用于遮掩身形的斗笠，在月光下露出了真面目。
一身碧蓝衣衫，身上的衣服都映出了蓝紫色的珠光，海双手抱着蚌壳向前走着，里面堆满了泛着珠光，圆润饱满的珍珠。
直到他看到眼前那模糊不清的一团影子，便停下了脚步。
海闻到了空气中有自己妖血的味道，他朝身前微微弯下腰，随着他的动作幅度渐渐扩大，满到快要溢出的蚌壳内时不时会掉落下一颗珍珠，沾着雪朝远处滚动着。
海伸手点零那女孩的额头，直到那女孩彻底恢复了神志，他微笑着问道：
“你想要我怀中的珍珠吗？”
“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把这里所有珍珠全都给你。”
岁岁记得这个声音，他是白日里送自己胡饼的胡饼哥哥，岁岁看到眼前的胡饼哥哥浑身都在发光，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是怎么莫名出现在这里的。
岁岁看到胡饼哥哥怀中的珍珠，一时看傻了眼，她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到完全合不拢嘴。
岁岁满眼都透着光点，真无邪地：
“胡饼哥哥真的是神仙啊！”
海依旧笑着：“怎么样，你想要这些珍珠吗，有了这些，你后半辈子便会衣食无忧，也能给你阿娘治病。”
岁岁已经被迷惑了，她禁不住诱惑地伸手拿起了一颗珍珠。
岁岁：“好漂亮的珍珠啊，有了它，我和哥哥，还有阿娘就不会再饿肚子，可以吃饱饭了吗？”
海继续诱导着：“只要你拿你身上的东西和我交换，这里的珍珠全都是你的。”
岁岁：“可我身上没有东西啊？”
海伸出手来，用指腹轻轻地划过岁岁的眼睛，随后自己缓缓睁开眼睛，道：
“我要你的……眼睛。”
岁岁睁着明亮的双眼，他不理解胡饼哥哥要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意思，在胡饼哥哥睁眼的一瞬间，她看到胡饼哥哥的眼睛好像怪怪。
“胡饼哥哥，你的眼睛是看不见吗？”
海还是第一次遇到话这么多的凡人，他眉头微皱，但很快便恢复如初，语气平和地：
“你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换取后半生衣食无忧吗？”
岁岁：“只用一双眼睛就能换哥哥和阿娘以后不再饿肚子，岁岁愿意……”
海在得到了答案后，便牵着岁岁一点一点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暮安原本走得好好的，谁知他脚下不幸踩到了什么，雪地路滑差点摔倒在地。
暮安蹲下身子，在雪地里摸出了一颗月白色的珍珠，他皱眉道：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珍珠？”
就在暮安困惑时，他抬头又看到了一颗，暮安拾起珍珠的地方，便是岁岁刚才待的地方。
他越看手心中的珍珠越觉得眼熟，暮安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他望着那掉落一路的珍珠陷入了沉思。
最后暮安还是跟了上去，直到珍珠消失在一处阁楼前。
暮安再度化作一具虚无的魂体，光明正大地从紧闭的门窗前穿了过去。
房间内有些微弱的烛光，大概能看清一些。
映入眼帘的是满地躺着半死不活的人在哀嚎，一些植物的根茎从那些活饶眼中长出，或许是这里设有法阵，他在外面并没有听到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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