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伙食确实比平时要好。
做了海带汤土豆汤，上面还飘着一层油，远远的没靠近就能闻到香味，在寒冬腊月，就着窝窝头，吃上一口热汤，对所有人来，就是幸福。
海带是冬的主要菜品，土豆和白菜多是冻的，煮起来很不容易烂，所以大家最喜欢吃的还是海带汤。
打饭的事仍旧是孙向红，何思为过去时，大家都打过饭了，还有半锅的汤，孙向红给她捞一大勺干的，最后又舀了两大勺汤。
铝饭盒装的满满的，轻轻一动，似就能溢出来。
“思为，多吃点，才能长身体。”孙向红还不忘记关心一句。
这语气还有这态度，熟念的像关心家里的晚辈。
何思为道了谢，心下并不领情，口粮是按人头分的，孙向红把她那份拿出来，无非也就是菜做的多些，比平时也浓稠一些。
至于菜上飘着厚厚的油，其实懂的都明白，就是等菜熟了之后，在上面浇上一勺猪油，这样菜看起来油水很大。
现在大锅饭都是这么做，把菜往水里一扔，炖熟之后上面浇一勺热油，就算是有油水了。
何思为从帐篷里出来时，眼睛就扫到了远处树下坐着的沈爷爷，所以打过饭后，她装假没看到大油桶那边的王桂珍，直接走到沈老爷那里。
何思为刚坐下，就听到沈爷爷，“丫头，以后在山上生活，还是离我老头子远点吧，日子会好过些。”
两人是靠着树这边坐着的，离灶台和大油桶那边都远，又黑又冷，所以也没有人往这边来。
加上沈鸿文身上的问题，大家更是避而远之。
“自己过自己的，谁能靠着谁啊。”
沈鸿文乐了，“年纪不大，话倒是老气横秋的。”
活了两辈子了，哪还年轻啊。
何思为笑着，“我菜打多了，分给您点。”
沈老头手挡着饭盒，“年纪大了，吃不了那么多。”
“我看您可不老。”何思为不管，把饭盒递过去，执意给沈鸿文倒了一半的菜。
她刚刚过来时就发现了，老人饭盒里都是汤，还只有半饭盒，窝头更是只有一个。
明显是有人刻意为难他。
何思为把吃食分出去一半，坐好，才慢慢吃了起来。
沈鸿文看着多出来的菜，还有一个窝头，心中感慨万千，下放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白眼和排挤，时不时的谈话，自己我反省检讨，后来慢慢麻木了。
“快吃吧，要凉了。”何思为催他。
“丫头，以后叫我老沈吧，别叫爷爷。”沈鸿文埋头吃菜，不知眼睛是不是被材热气熏到了，微微泛着红。
何思为明白他的担心，也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行，老沈，这是治风寒的药，就着菜汤吃了。”
沈鸿文接过药包，什么也没有，默默的就着菜汤把药粉倒进水里，一口吞咽下去。
何思为和他起了营地里要盖窝棚的事，“老沈，我那有两张兔皮，一会儿我给你一块，你拿着晚上垫在身上。”
“不用不用，我那有张羊皮。”
“那校”
何思为看着老饶侧脸，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第一次碰到老沈时，她就想问了，却又一直也没有寻到机会。
“丫头，你有话就问吧。”沈鸿文敏感的察觉到丫头看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或者丫头第一次碰到他时，就欲言又止，沈鸿文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如果不是以前没见过，两人年岁上又是爷孙辈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丫头。
何思为，“老沈，你原先在连队时，有很多人找你给看病吗？”
沈鸿文，“私下里有些人，不过我是被改、造的人，连队的人多去场部医院，信不过我这样的赤脚大夫。”
“你是在汤原农场吗？”
“对，十三连。”
确定了，沈老就是当年她听过的那个赤脚大夫，何思为心生悲凉，“那以后有人找你看病，你不要再给他们看了，反正场部有医生，再不济还有营部医院。他们一边嫌弃你，一边又让你给治病，治好了不感谢你，治坏了还要怨你。”
上次在山下救下人之后，何思为没往这方面想，还是事后想起有赤脚大夫这事，只是那时和沈爷爷又不熟，所以也不好多问。
前世，她听有一个赤脚大夫给一开拖拉机的驾驶员妻子治病，没有治好，那妻子当晚就过世，赤脚大夫是下、放的人员，因为惹出人命，而被绑在电线杆上被大家批、斗，赤脚大夫后来把自己吊死在牛棚。
何思为当时初下农场，就在十三队，她因为胆子，在开大会时，就在最远处，也看不清被绑着的人，只听滕凤琴是个老头。
而赤脚大夫大夫过世后不久，那个驾驶员就出事了，在一次收割中拖拉机突然翻身，将自己砸死在下面。
但是滕凤琴也暗下过，是赤脚大夫的孙子回来给爷爷报仇，又有人是赤脚大夫是冤枉的，冤魂回来为自己报仇。
人死如灯灭，众人会忘记所有的不好，记起他的好来。
私下里有人感慨赤脚大夫人好，谁家有个大病情的，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寒冬腊月，只要找到赤脚大夫，他都会跟着过去，用自己采的草药给对方免费看病。
前世，何思为没有见过，却也在听到这事后，为那个赤脚大夫惋惜。
现在，通过聊，确定了沈爷爷就是当年的那个赤脚大夫，何思为觉得冥冥中自有安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爷爷被调到他们这里来，但是遇到了，她又知道有那么一件事，何思为做不到不管。
“医者父母心，看到有病人怎么能不治。”沈鸿文看丫头一脸认真的盯着他，接受到了她传达的关心和善意，“不过我听你的，尽可能推?。”
何思为知道老人一时应下，真要遇到有人生病，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如今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就尽能力多盯着点。
况且人已经到柈子农场了，远离十三连，前世的事应该不会再发生。
原本，何思为以为今晚大家吃过饭可以早早休息了，又因为孙向红要去上大学，大油桶那边很热闹，笑笑，就在色不早，大家吃的差不多时，突然人群里有人争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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