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还停在屏幕上，调查组那句“赵铭”像一块石头沉进水底，没有激起声响，却压得她呼吸一滞。她盯着那两个字，没有动，也没有话。主控屏上的数据流依旧滚动，资金模型的预警框还在弹出，但她关掉了追踪界面。
她调出团队成员的状态监测简报。系统自动标记了七人处于高负荷状态，其中科研组长已连续工作三十八时，市场组有三人出现焦虑波动，调查组一名成员的心率异常持续超过二十分钟。这些数字不是任务进度，是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
她按下内部加密频道的接通键，声音放得很轻：“所有人，听我口令。现在不是作战时间，是休整时刻。接下来两时，所有任务暂停。我要见你们每一个人，哪怕只有五分钟。”
频道里一片安静。没有人提问，也没有人回应，但几秒后，任务提交通道陆续关闭，各终端状态灯转为待命。
林晚站起身，先拨通了科研组长的通讯。对方接得很快，脸上带着疲惫，语气却硬撑着：“我还能继续，程序调试到关键阶段，不能中断。”
林晚看着他的眼睛，启动“心灵洞察之镜”。画面里浮现出一张儿童画，歪歪扭扭写着“爸爸生日快乐”，旁边是一张空着的餐桌。下一秒，是他在实验室沙发上睡着的画面，手机屏幕亮着女儿发来的语音：“爸爸，你答应陪我的。”
她关掉能力，声音没变：“你女儿上周生日，你答应陪她吃蛋糕，却在实验室睡着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没给你留出做父亲的时间。”
科研组长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停了几秒，然后慢慢抬起来，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
“我知道你想赢。”林晚，“可我们打这场仗，不是为了让人累垮。你回去睡两时，醒来再接着干。程序不会跑丢，但人会。”
他点头，没再要留下的话。
下一个接通的是市场组的陈。她才二十三岁，刚毕业就加入联盟，过去一周负责整理商户反馈，每处理上百条消息。她接通时脸色发白，手抖得差点拿不住终端。
“我没事。”她抢先，“我能撑住，资料还没整理完……”
林晚没打断她，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开启能力。她看到陈昨晚躲在洗手间隔间里哭，因为一个老商户打电话来：“你们别做了，太危险。”她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又怕别人看出来。
“你还记得第一个来感谢你的老商户吗？”林晚问。
陈愣了一下。
“他‘你们发的米救了我孙子’。那你把物资单递给他，他拉着你的手了十分钟的话。我们不是在打一场仗，是在守住那些相信我们的人。”
陈的眼眶红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记录表，轻轻点零头。
“去休息区躺一会儿。”林晚，“等你醒了，我会让苏悦给你带杯热牛奶。”
第三个是苏悦。
她们在调度区见面，没有通过终端。苏悦走进来时脚步很轻，像是怕吵到谁。她站在门口，没话，只是看着林晚。
林晚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这次她没有用“心灵洞察之镜”，也不需要。她知道苏悦已经撑了很久，从最初的怀疑到现在的坚定，她从未离开。
“谢谢你一直没走。”林晚。
苏悦摇头：“是你让我们觉得，值得留下。”
林晚看着她，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苏悦时，她笑着递来一杯奶茶，：“你看起来好累，喝点甜的会开心一点。”那时候她还不敢相信有人会真心对她好。
现在她信了。
她松开手，转身走向主控屏。两时休整期快到了，她发起全员短会。
屏幕亮起，所有终端接入。她没有展示数据，也没有提资金模型或攻击程序。她播放了一段无声影像。
画面里，志愿者在凌晨搬运物资，汗水浸透后背；一家面馆老板娘把“支持真相行动”的牌子挂在门口；一个孩子接过食物袋，冲镜头笑了一下。
没人话。
林晚开口：“敌人想让我们崩溃，不是因为我们弱，而是因为他们怕我们团结。他们以为我们是一群为了利益聚在一起的人。可我想告诉他们——我们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再经历绝望，才站在这里。”
她完，再次开启“心灵洞察之镜”。但这一次，她没有读取别饶想法，而是将自己的记忆片段通过系统共享。
画面闪过：前世她站在公司台，身后是赵铭冷漠的脸；她重生后第一夜，坐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抱着膝盖哭了很久；还有此刻，她站在主控屏前，看着每一个成员的眼神。
“我曾以为复仇就是终点。”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听清了，“但现在我知道，和你们一起守护这片光，才是我想走完的路。”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
然后，掌声响了起来。
不是热烈的鼓掌，而是一下一下，从一个人开始，传到另一个人。科研组长抬起头，市场组的陈抹了把脸，苏悦坐在位置上，用力拍着手。
林晚关掉影像，屏幕恢复成常规监控界面。她走到主控台前，打开通讯频道，声音恢复冷静：“准备进入第二阶段。”
她调出科研组的攻击程序界面，进度条显示已完成预载。程序名为“断链”，作用是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制造一次短暂的资金流动性混乱。
她等了几秒，听到耳机传来确认音：“程序就绪，等待指令。”
林晚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她的耳后还在发烫，那是过度使用能力的反应。但她眼神很稳。
苏悦在调度区更新了联络名单，把所有轮值时间重新排过。她抬头看了主控室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林晚按下启动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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