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百一十一章：地窟异客，旧神之貌
营地的夜晚，并非死寂。风从裂谷方向吹来，裹挟着灰紫色的云雾和若有若无的能量低鸣，拍打着简陋的帐篷，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巡逻士兵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重，篝火的余烬偶尔爆出几点火星。
廖峰所在的帐篷内，灰羽如同真正的影子，悄然从阴影中剥离，对廖峰点零头。他已经确认，那几个被单独关押的书记官和守卫，被关在营地西北角一处用原木加固、外围设有简易魔法警示的棚屋里，由四名红隼禁卫看守。
“看守很严，但换岗时会有大约二十息的间隙。棚屋本身的防御不强，主要是警示和拖延。”灰羽低语，“附近其他帐篷的人都睡得很沉，应该是被施放了微弱的安眠法术或药物。”
廖峰点头，他的“法则感知”早已将营地大半区域笼罩，确认了灰羽的情报。那个可疑的“疤面”冒险者此刻正躺在自己的铺位上，呼吸均匀，似乎陷入了深眠，但其脖颈后的“疤痕”在夜色中，偶尔会泛起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灰光，如同在呼吸。
地底方向，石锤之前发现的那种“有序而隐蔽”的能量扰动，在入夜后变得更加活跃，似乎在缓缓向着营地东侧，也就是靠近裂谷悬崖的方向移动。
“时间到了。”廖峰起身，对灰羽道，“你留在外面，注意‘疤面’和地底的动静，若有异常，立刻警示。石锤，远瞳，保持外围警戒，随时准备接应。”
他换上一身更加深色的、不起眼的装束，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体内道胎运转，一层淡淡的混沌色光晕在体表一闪而逝，随即彻底隐没——这是“混沌归藏”的进阶运用，短时间内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融入环境背景。
推开帐篷门帘，寒风扑面。廖峰的身影如同滑入水中的游鱼，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营地的黑暗之郑他并非直线前进，而是巧妙地利用帐篷的阴影、巡逻士兵的视觉死角、以及营地内杂物堆积的间隙，以一种近乎贴着地面的、诡异的滑行姿态，快速而隐蔽地接近西北角的棚屋。
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又逐渐远去。廖峰计算着时间，在换岗士兵交接、低声交谈、注意力略有分散的刹那，他如同壁虎般贴着棚屋粗糙的原木墙壁，从两名背对背站立的禁卫之间的狭缝隙上方，一掠而过，手指在棚屋顶端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处轻轻一按，身形便如同没有重量般翻了上去，伏在屋顶阴影郑
整个过程快如鬼魅，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下方的禁卫毫无所觉。
棚屋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简陋，只有几堆干草铺成的“床铺”。三个被关押者蜷缩在角落，其中一人正是白见过的那个书记官，另外两人是城门守卫。他们脸色憔悴，眼神惊恐不安，显然没睡。
廖峰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影安抚”与“暗示”意境的混沌仙力，如同无形的烟雾，缓缓渗入棚屋。这力量不会强制控制心神，但能极大降低目标的紧张与抗拒感，更容易接受引导和信任。
片刻后，三饶呼吸明显平缓了一些，眼神中的惊恐也淡去些许，显得有些茫然。
廖峰这才如同落叶般，从屋顶缝隙飘然落下，落在三人面前，动作轻盈得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三人被这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惊呼，但廖峰抬手示意安静，同时一股温和但不容置疑的意念直接传入他们脑海：“别怕，我不是来害你们的。我需要知道，黑石要塞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红隼禁卫’和穿暗红色披风的人，是谁派来的？你们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三人虽然惊惧，却不由自主地产生倾诉的欲望。尤其那个书记官，似乎压抑了太多恐惧，颤抖着低声道：“是……是王都直接下达的密令……由‘影月司’的大人亲自带队前来接管要塞……霍恩主教也无法违抗……”
“影月司？”廖峰追问。这是新名词。
“王国……直属的秘密情报与特殊事务机构……只对国王和少数几位重臣负责……他们的人……都穿着暗红色的衣服，披风上有银月被阴影半遮的纹章……非常神秘，手段……也很可怕。”书记官的声音充满了畏惧，“他们裂谷的异变涉及王国最高机密和潜在威胁，必须全面封锁消息，所有可能接触核心信息或‘不稳定’的人员，都要集中控制……”
另一个守卫补充道：“我们……我们只是因为那正好负责检查黑岩伯爵的车队，听到了伯爵和霍恩主教交谈的只言片语……关于什么‘旧神’、‘封印’……就被认为是‘泄密风险’抓来了……”
“影月司的人来了多少？除了控制要塞和营地，他们还在做什么？”廖峰继续问。
“具体人数不知道，但很多。他们好像……对黑曜石深渊那边特别感兴趣。来之前就调走了所有关于那个矿区的档案，还派了好几支精锐队，由‘影月司’的大人亲自带领，深入裂谷方向侦查……但听损失很大，回来的人很少，而且都……都疯了，或者身上带着诡异的伤，用黑布裹着直接运走了，没人知道具体情况。”守卫声音发抖。
影月司在主动探索裂谷深处？损失惨重？廖峰心中念头飞转。看来洛伦王国高层，或者“影月司”所代表的势力，确实对“旧神”和裂谷的秘密有所了解，甚至可能抱有某种目的。他们封锁消息，既是控制恐慌，也可能是在掩盖自己的行动和意图。
“除了影月司和霍恩主教，要塞里还有其他势力吗？比如……使用阴影魔法，但并非影月司的人？”廖峰想到了营地魔法阵中那些“精致”的阴影能量残留。
书记官和守卫茫然地对视，摇了摇头：“我们……地位低微，不清楚。但影月司的大人们……好像本身就擅长一些……很阴暗的法术。”
就在这时，廖峰突然感到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的心悸！并非来自棚屋外，也非来自营地，而是……来自地底深处！那股被石锤监测到的、有序而隐蔽的能量扰动，此刻正以惊饶速度，朝着营地正下方涌来！
“不好！”廖峰脸色微变，立刻对三人传音，“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保持安静，装睡！”
话音刚落——
轰隆！
营地东侧边缘，靠近裂谷悬崖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然后轰然炸开！不是爆炸，而是如同有什么巨物破土而出！泥土、碎石混合着灰紫色的能量雾气冲而起！
紧接着，数道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炸开的洞口激射而出，落入营地之中！
借着朦胧的夜色和残余的篝火光芒，廖峰瞳孔骤缩！
那根本不是预想中的“地掘畸变体”或暮色森林的爪牙！
那是……人形生物！但绝非正常人类或精灵！
他们大约有七八个，体型与人类相仿，但全身覆盖着一种光滑、暗沉、仿佛流动金属与石质混合的“外骨骼”，关节处是复杂的机械结构。他们没有明显的五官，面部只有一道横贯的、如同裂隙般的幽蓝色光带，散发出冰冷的扫描光芒。手中持着造型奇特、枪管闪烁着能量流光的“武器”，背部有类似昆虫甲壳的折叠结构，似乎可以展开。
他们的动作迅捷、精准、无声，落地瞬间便分散开来，两人一组，背靠背，幽蓝的“目光”快速扫视营地，手中的能量武器微微抬起，指向任何有生命反应或能量波动的帐篷。
最让廖峰震惊的是，这些“生物”散发出的能量波动！那是一种高度有序、高度凝练、充满了冰冷逻辑与极致效率感的能量！与“呓语之眼”的疯狂混乱截然不同，也与归零猎犬那种死寂虚无迥异，更不同于魔法世界的自然或元素能量！
这能量性质……他只在穿越前的科幻作品中感受过类似的“概念”——高度发达的、以纯粹科技与逻辑为基础的“机械文明”或“能量文明”造物！
但在这个魔法与神灵主导的世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画风完全不同的东西？！
“敌袭——！！！”
营地瞬间炸锅！巡逻的士兵、红隼禁卫、以及部分惊醒的冒险者，发出了惊恐的呼喊。警报的号角凄厉地响起。
砰砰砰！
那些“机械人形”没有任何警告，幽蓝的目光锁定了手持武器、试图集结的士兵，手中的能量武器喷吐出炽白的光束！光束速度极快，威力惊人，轻易洞穿了皮甲甚至轻型金属铠甲，被击中者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浑身焦黑地倒地！
它们的攻击精准而高效，优先清除任何有组织反抗的威胁。对于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平民，它们似乎暂时没有兴趣。
“结阵！防御！”红隼禁卫的素质明显更高，在最初的混乱后，迅速结成一个战阵，斗气光芒亮起，盾牌连接，试图抵挡能量光束。
但那些光束似乎带有某种“破魔”或“能量湮灭”特性，红隼禁卫的斗气护盾在接触光束时，如同冰雪般快速消融！眼看阵线就要被突破！
就在这时，营地中那几处设有监视魔法阵的帐篷里，骤然爆发出数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几道身披暗红色影月司披风的身影闪电般冲出！
其中一人抬手一挥，一片粘稠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影帷幕凭空生成，挡在了红隼禁卫战阵前方！炽白的能量光束射入暗影帷幕，如同泥牛入海，光芒迅速黯淡、消散！
另一人则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地面猛地伸出数十条由阴影构成的触手，如同毒蛇般缠向那些机械人形！
影月司的人出手了！而且他们使用的，果然是高度掌控、带有秩序属性的阴影魔法！
机械人形似乎对阴影攻击有所防备，它们体表的暗沉外骨骼亮起一层淡蓝色的能量护盾，阴影触手撞在护盾上，发出滋滋声响，一时间竟难以突破。它们立刻调转枪口，集中火力轰击暗影帷幕和施法的影月司成员！
双方瞬间陷入了激烈的攻防战！能量光束与暗影魔法交织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混乱的能量冲击，将营地大片区域照亮！
廖峰伏在棚屋阴影中，没有贸然行动。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些机械人形，以及它们破土而出的那个洞口。
从地底而来……高度有序的科技造物……攻击带有明确的战术目的（清除武装反抗）……它们是谁？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什么？难道裂谷深处，不仅封印着“旧神”，还沉睡着某个失落的高科技文明遗迹？它们是被“旧神”苏醒或裂谷异动惊醒的？还是……主动前来调查或阻止什么？
他猛然想起生命树提及的“星陨遗泽”——古老星辰坠落此界的碎片。难道……这些“机械人形”，与那坠落的“星辰”有关？是随星辰一同坠落的“乘客”或“造物”？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星陨遗泽”的价值和危险性，将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个一直在“沉睡”的冒险者“疤面”，在混乱爆发后，悄无声息地翻身而起。他没有去帮助任何一方，也没有逃跑，而是以惊饶速度，径直冲向了……那个被机械人形破开的地底洞口！他的动作矫健得不似常人，脖颈后的“疤痕”此刻光芒大盛，如同一个信号发射器！
他想进入地底？！归零猎犬的目标，也是这些机械人形或者地下的东西？！
几乎在“疤面”冲向洞口的同时，一直潜伏在营地外围、监控地底动静的石锤，也传来了急促的意念：“廖峰阁下！地底！有更多那种能量反应在快速接近！很多！从裂谷方向来的！速度比第一批快得多！”
廖峰心中一沉。第一批是侦察或先锋？现在来的才是主力？
他看了一眼棚屋里瑟瑟发抖的三个俘虏，又看了一眼外面混乱的战场，以及即将冲入洞口的“疤面”，瞬间做出了决定。
“灰羽，石锤，远瞳，你们三人立刻集结，保护营地里的无辜者向要塞方向撤离，但不要靠得太近，心流弹和魔法！我去地底看看！”
话音未落，廖峰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从棚屋顶端消失，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影，紧随着“疤面”，冲向了那个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地底洞口！
他必须弄清楚，这些突然出现的“机械异客”，与“星陨遗泽”、与“旧神”、与归零使者，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这或许是解开裂谷重重迷雾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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