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岩巨渊的星光还未褪尽，戎昭已经栽进了往生堂的密室。
昔知反手锁上青铜门时，听见冰晶碎裂的脆响。戎昭瘫在软榻上像具冰雕，银灰色长发与霜甲冻在一起，睫毛上凝着血珠化成的红冰——那是他强行催动"；晦暝"；最终式的代价。
"；逞能。"；昔知扯开他前襟，风元素力化作细针挑出嵌入锁骨的碎冰。戎昭在昏迷中皱眉，本能地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岩石，却在触及脉搏时骤然放轻，只虚虚圈着，像怕碰碎琉璃。
密室的夜明珠蒙着纱罩。昔知用银剪裁开他后背衣料，发现新添的伤口泛着诡异的蓝——深渊毒素在皮下蜿蜒成蛛网状，随呼吸明灭。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见戎昭元素暴走冻伤自己时，他也是这样蜷在药庐角落，像只被雨淋透的野猫。
"；冷…"；戎昭的梦呓带着冰碴。
昔知翻出最厚的葬仪绒布裹住他，却发现布料瞬间结霜。她咬了咬唇，突然解开自己的腰封。暖玉般的肌肤贴上冰甲时，戎昭猛地一颤，霜花顺着两人相贴的腰线疯狂滋长。
"；敢冻伤我，"；她掐他腰侧软肉，"；就把你女装画像挂往生堂正门。"；
冰晶奇迹般褪去几分。
光透过气窗时，戎昭醒了片刻。
昔知正跨坐在他腰上涂药，发梢还滴着沐浴后的桂花香。他眯着眼看她将药膏在掌心焐热才抹上来，指尖避开所有结痂的旧伤——那些为保护她留下的勋章。
"；看够没？"；昔知突然俯身，珊瑚钗尖抵住他喉结。
戎昭的瞳孔还是涣散的，手却精准捉住她捣乱的腕子。冰元素力漫过两人交握处，凝成个镂空护腕的造型——正是昔知平日戴的那款，只是纹路换成了缠绕的风丝。
"；定情信物？"；她挑眉。
"；…镣铐。"；戎昭的嗓音沙哑得像磨过冰砂，"；省得你乱跑。"；
昔知大笑，风元素震碎冰护腕，转而用发带捆住他手腕："；这样才对。"；她俯身咬他锁骨，"；俘虏要有俘虏的样子。"；
戎昭突然翻身将她压下。冰铠不知何时化成了水雾，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他低头舔她颈间那道陈年箭疤时，昔知恍惚觉得有雪花在血管里融化。
"；…钟离先生…"；她喘息着推他，"；申时要来…"；
"；让他等。"；戎昭的犬齿磨过她耳垂，"；猫晒太阳的时候…"；
"；——不接客？"；昔知接话，腿缠上他精瘦的腰。
未尽的调侃被吞进唇齿间。夜明珠的光晕里，两道影子在墙面上纠缠，时而如刀剑相击，时而似藤蔓共生。
申时三刻，钟离的茶盏见磷。
密室门开时，戎昭披着昔知的外袍晃出来，领口还留着牙印。昔知跟在后头揉手腕，指节红得像涂了蔻丹。
"；看来恢复得不错。"；钟离推过茶盘，上面摆着三块杏仁酥——戎昭那份明显糖霜多一倍。
昔知抢了最甜的那块叼着，顺势窝进戎昭怀里。后者下意识调整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冰元素力在掌心凝成毯子盖住她膝盖——那里有昨夜跪在碎冰上留下的青紫。
"；先生是来看笑话的？"；戎昭眯着眼，像只被挠了下巴的猫。
钟离笑而不答，袖中滑出卷竹简。《层岩战报》的字迹在接触到冰元素时泛起蓝光，显现出隐藏内容：深渊教团正在复刻当年腐殖之毒的配方。
昔知的风丝突然缠紧戎昭手腕。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那个毒发之夜——戎昭蜷在无妄坡的冰窟里撕扯自己心口，而她用风刃割开皮肉为他引流毒素。
"；这次我会调整战术。"；戎昭捏碎茶杯，冰碴在空中排成阵型图，"；昔知负责…"；
"；——负责把你捆在床上养伤。"；昔知咬他喉结，"；当往生堂的棺材是摆设？"；
钟离轻咳一声，岩元素凝成的金线将茶杯复原："；夜家的猫。"；他意有所指地瞥向戎昭颈间抓痕，"；要学会珍惜自己的九条命。"；
暮色染红窗棂时，昔知发现戎昭又不见了。
她在往生堂最高的飞檐上找到他。戎昭懒洋洋地晒着最后一缕夕阳，银发铺满瓦片像条星河。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是尾巴似的甩出道冰棱，精准击落她发间将坠的珊瑚钗。
昔知踩着风涡跃上屋脊，看见他掌心躺着朵冰雕的往生花——花瓣薄如蝉翼，每片都刻着微型符文，正是她最近研究的葬仪新阵。
"；用'；晦暝'；雕的？"；她夺过来对着光看，"；暴殄物。"；
戎昭突然拽她入怀。夕阳把两人影子拉得很长，融成一个双头妖怪的形状。他低头嗅她发间桂花香，冰元素力不受控地溢出，在屋檐下挂满琉璃般的冰凌。
"；昔知。"；他的声音闷在她颈窝，"；下次别用身体挡毒箭。"；
"；那你要答应我。"；她反手摸到他心口那道疤，"；晒太阳可以，不许偷偷解析地脉。"；
归巢的团雀落在冰凌上。戎昭突然咬住她后颈软肉，像猫叼住幼崽般轻轻晃了晃："；…成交。"；
夜风吹散未尽的话语。往生堂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依倌影子投在青砖地上。密室里的冰甲早已融化，唯余榻上一对湿润的印痕，依偎如新月下的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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