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墙头梅印映故人
第366章 墙头梅印映故人
衡山南麓的夕阳将吃虎岩染成蜜糖色，昔知踩着新租院的青瓦墙头，雪白尾绒在暮风里摇成蓬松的云絮。爪尖刚触到爬满紫藤的竹篱笆，檐角铜铃忽然"；叮铃"；炸响——
"；哇！"；朱梅团雀纹的衣袖从柿子树后翻出，胡桃倒挂在枝桠间晃悠，发间梅花簪几乎戳到猫儿粉鼻尖，"；抓到偷吃金丝虾球的昔知啦！"；
昔知浑身绒毛"；唰"；地炸成蒲公英，后爪打滑跌进晾晒的干桂花里。淡金碎瓣沾了满身，倒像披着星辰织就的斗篷。她拱着沾了桂香的爪子想逃，却被少女温热的手心兜头罩住。
"；喵嗷！"；昔知抗议般去咬她袖口流苏，蓝瞳却在触及胡桃腕间红绳时倏然怔住——那是去年海灯节，亲手编织的平安结。
“没良心的～”胡桃盘腿坐在竹席上，指尖戳得猫儿肚皮泛起涟漪般的绒毛纹路。暮色把晾在竹篾里的干桂花酿成琥珀色，她突然把脸埋进昔知暖烘烘的颈毛，声音闷在云絮般的白绒里："；客卿非要等阿涣姐姐回来定地基，可岩王爷都知道——"；发间红梅蹭过猫耳尖，“她最是珍视我院中那株老桂树的花开瞬间，生怕错过每一缕芬芳。"；
碎金似的桂瓣簌簌落了满席，胡桃仰头时睫毛沾着星点金粉，像偷抹了黄金屋的碎屑："；上个月我给雷樱花瓣熏的梅花笺都褪色了，她倒好...又偷偷跑走了...."；少女突然噤声，指尖绕着猫尾打转，檐角铜铃晃碎半句呢喃："；连归期都不肯写在风里。"；
昔知肉垫按上少女腕骨，蓝瞳里盛着胡桃晃动的倒影。晚风掀起晾在石磨上的扩建图纸，墨迹未干的"；往生"；二字被桂香浸得温软，角落还蜷着个圆滚滚的猫爪涂鸦——是那日偷溜进书房蹭的。
昔知爪尖颤了颤，肉垫无意识按上少女湿润的眼睫。胡桃发间熟悉的琉璃百合香混着新染的梅花膏气息，这让她想起十数年前某个丫头跌跌撞撞学扎纸饶模样。喉咙里滚出绵长的呼噜，尾巴卷住胡桃手腕轻轻拍打，像在安抚又像告罪。
暮色渐浓时，昔知蹲在石磨上看胡桃煮奶茶。灶火映得少女鼻尖沁汗，她边搅动陶罐边絮叨："；客卿最近总对着你掉毛发呆——就前日，你团在他砚台边打盹，竟害他把《往生赋》写成《猫猫颂》......"；
"；噗！"；奶茶溅出几滴，昔知爪忙脚乱去舔，粉舌却被烫得直哈气。胡桃笑倒在竹帘旁，鎏金流苏扫过她炸开的耳尖："；笨猫！这可是要送去给阿涣姐姐的伴手礼！"；
竹帘忽被山风掀起，露出里间堆满稻妻特产的木箱。晶蝶鱼干裹着绯樱饼的甜香，三彩团子盒上还粘着雷纹便笺。昔知蓝瞳泛起水雾，纵身跃上最高处的漆盒，尾巴卷起块枫叶状的和果子，轻轻放在胡桃掌心。
"；喵呜～"；她蹭了蹭少女沾满糖霜的指尖，肉垫在漆盒盖留下个梅花印。胡桃举着和果子对月光端详，忽然噗嗤笑出声："；你这馋猫，倒和阿涣姐姐养在附近的狸花团子一个脾性——当年她总，要寻只能把死气当做毛线球玩的镇堂神兽......"；
夜露渐重时，昔知蹲在院墙目送胡桃蹦跳着远去。少女哼着荒腔走板的《丘丘摇》，腰间新绣的猫爪香囊随步伐轻晃——那是方才缠着猫儿用沾了墨的肉垫按的。
月华漫过紫藤架，昔知化回人形倚在廊柱下。林涣的指尖抚过木箱里整齐码放的信笺，每封都印着梅花爪纹——是钟离代笔时，昔知偷盖的私章。
"；祖宗又乱跑了？"；琉璃灯盏晃进院，白术的蛇瞳在暗处泛着幽光，"；你可知胡堂主这半月，往我药庐送了多少安神香？"；
林涣慌忙变回猫形，尾巴却勾倒了漆海绯樱饼滚落满地，她叼着块最大的跳上窗棂，蓝瞳映着白术袖中滑落的《元神养护十诫》，扉页赫然画着只蔫巴巴的布偶猫。
"；明日义诊，记得来试新药。"；白术转身时，青玉扳指弹出一道柔光，屋檐下忽而垂下串猫薄荷风铃，"；某位客卿托我转交的——是镇宅驱邪。"；
昔知在风铃声中团成雪球，爪尖无意识地在青瓦上刻划。晨光微熹时，巡山的千岩军发现，新漆的院墙爬满歪扭梅花印，连起来竟是句「马上归家」。
而往生堂阁楼上，钟离摩挲着茶盏边沿的猫牙印，鎏金眸底漾开涟漪。案头《山河社稷图》的稻妻海域旁，新鲜墨迹未干：
「金枪鱼十斤已备，待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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