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宁才回院中,甚至还来不及换回衣服,下人便来通知她沈敛已经到了。
刚刚回来的一路上,姑娘还在尴尬。
如今得知他前来,顿时也有些恼火。
寿桃虽不是对方所好,但好歹贵重。
从价格上来看,也该知晓顾家很有诚意了吧。
映书看了看自己姐恼怒的脸,有些吃惊。
“世子惹您了?”
她也好久没见姑娘露出这种表情了。
虽然映书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对,但她总觉姐同沈世子在一起时,好像更加鲜活些。
顾怀宁没吭声,抿着唇匆匆赶去前厅。
常氏已经在了,看着沈敛前来,一时也有些惊讶。
那寿桃是她同女儿一起挑的,其实在常氏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沈敛在顾怀宁到之前,自己先开了口。
“谢礼贵重,在下实不敢当。依着大公子同巧云的关系,在下认为那谢礼送恩师更加合适。便自作了主张,还望夫人莫怪。”
常氏闻言,这才知那寿桃被赠给季院长了。
她一向宽厚,对自己人也大方。
若日后两个孩子能成,那谢礼赠给季院长倒也合适。
即便不成,对方也会想法子将礼送回。
不是那等贪婪之人。
“世子考虑的是。”常氏应了一声,并不太在意。
顶多再重新选一件便是,顾家这点家底还是有的。
“既然世子在此,那便请再稍等片刻。”
常氏开口,打算这就起身再去一趟。
她也想把恩情给清了,让女儿少些人情债。当断则断,她也是为两人着想。
沈敛理解她的立场,正欲开口时,姑娘从外头走了进来。
刚刚在外头,她听见了母亲的话。
“我去选吧,娘您别费心吧。”她笑得很不走心,只有虚伪的客套。
这位难伺候得很,省得待会将她娘也气坏了。
常氏的视线落在女儿身上,而后又看向了沈敛。
知女莫若母,她当然也察觉到了顾怀宁的反常。
但见女儿这般,她便应了一声,没再开口。
两人平静走在顾府之中,待路过那花园时,沈敛才顿了顿脚步。
里头桃林已经谢得差不多了。
但地上还有些碎花瓣。
空中也依稀能闻到股淡淡的桃香。
“我想到那儿走走。”他主动开口。
顾怀宁一脸的不愿意,但还是带他走了进去。
她已经许久没用那熏香了。
甚至都已经网上上次用是何时。
如今每次回忆起来,便只记得对方的嫌弃。
两人往里头走了一段,沈敛这才在桃林处停下。
“你们府上这些桃树不错。”
顾怀宁轻哼了一声,算作回应了。
沈敛又闻了闻,确定自己还挺喜欢这股桃香才开口。
“你家可有这桃树的树种?”
镇国公府那么大一片的枫叶林,移掉一片改种桃树倒也不错。
顾怀宁看着他的表情,简直不知该什么。
只是越想越觉得有点火大。
对方这语气,该不会是想种吧?
“我记得,世子之前还挺讨厌这股香味的。”
姑娘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死去的尴尬记忆又开始攻击她。
没有哪个姑娘不介意自己被嫌味道大的。
沈敛回过头看着姑娘黑沉沉的脸,有些意外。
他并不讨厌这股味道。
不然刚路过时也不会特地进来。
他想了想,而后平静道,“大概……我有点善变。”
罢,便不动声色看了顾怀宁一眼。
一开始不喜欢。
后来又喜欢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没有谁是一成不变的。
顾怀宁只能继续冒火。
她当真觉得沈敛变了。
失忆的他好像厚脸皮的有些有恃无恐,也不知他为何能这般有底气。
“好!改日我命人给世子您送去。除了树种,您还有其他想要的吗?”她绷着脸问。
沈敛闻言当真想了一会,“什么都行吗?”
顾怀宁气笑了,“自然不是。”
“那五姑娘问我作何?”他很平静接话道,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
“你想用谢礼两清,好歹表现些许诚意。”
顾怀宁忍了半晌,这才道:“我这没有世子中意之物。”
顿了一顿,又道,“有一棋盘,世子应当喜欢。只不过那是七殿下所赠之物,当初还用此来试探过你我,不便再赠与你。”
沈敛闻言皱了皱眉。
视线又一次落到姑娘身上。
他倒是没想到,他同她之间,还有七皇子的事?
瞬间的直觉告诉他,不止有景铭。
顾怀宁当他在思考,便接着开口,“若你真想要……”
“我没想要。”
沈敛打断她,语气也有些淡。
其他男子送她的东西,他要来做什么。
顾怀宁便又松口气。
那还好。
至少在七皇子被扳倒前,她不希望引起对方注意。
沈敛看着她这松口气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也慢悠悠冒出些许不悦。
她倒是挺紧张。
况且,他想要的也是其他东西。
“我想要个络子。”
他见过景铭的。
是只狗,很是讨喜。
那是顾怀宁亲手编的。
沈敛想着,他之前应该也是有的,不过大概被母亲给清理了。
毕竟那东西一看就是女儿家所制,母亲不会给他留下线索。
谁知,姑娘一口便回绝了。
“不校”
这种东西太特殊,换了谁瞧见都会误会。
沈敛沉默看着她。
她倒是干脆,半点都没犹豫。
顾怀宁短暂迟疑了一瞬,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开了口。
“世子,我同十一殿下两情相悦。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还希望你也能早日放下。”
沈敛皱了皱眉。
他过来可不是为了听这些。
但奇异的是,他甚至觉得此刻的感觉很熟悉。
仿佛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
顾怀宁怕他再纠结,于是又补充了两句。
“我同你之间的过往,也不像你猜测的那般。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去回忆留恋的。”
“若那段过往足够美好,你又怎会独独忘了那一段呢?”
她看着他,心下到底有些触动和伤福
“意如此。”
沈敛却反问,“那么按你的逻辑,若是我能想起来,是不是就意味着意暗示我们应该重新在一起?”
他的反应一向快,顾怀宁也只是短暂怔了一瞬,而后释然。
“我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镇国公府那个牢笼,她是绝对不会再踏进去了。
沈敛本就不是来挑礼物的。
他心知肚明,来顾家不过是借机是借机想同她相处。
但他也不算太失望。
对方的态度那般抗拒,又岂是几个忙便能彻底扭转的。
只是待他离开,顾怀宁便找了常氏。
“林姐姐的事解决后,娘要不要陪女儿进宫住一段时间?”
她想躲沈敛,皇宫便是最好的地方。
只是父兄不在家,她怕母亲孤单胡思乱想。
常氏看着女儿关切的眉眼,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用意。
“若娘进宫,那就剩你林姐姐一人在外面了。”
若林苏又遭其他人设计,她们两母女在宫内,怕是消息都传不进来。
沉默间,常氏摸了摸她的长发。
“没关系,娘还有你林姐姐陪着。你在宫中有德妃照顾,娘也放心。”
她是有不舍,可也不愿见女儿同沈敛纠缠不清。
顾怀宁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与此同时,魏家已经闹翻了。
秦氏被绑着关在房中,满眼皆是凄厉之色。
她不明白,女儿为什么没醒过来。
丈夫明明,那是假死之药,不会伤了女儿性命的。
她去官府时,也只当女儿是假死。
等带回家了对方便回醒来。
一一夜过去了,她没等到女儿睁眼。
这几日京城特别闷热,今早她守在女儿身边,甚至能闻见隐隐传来的臭味。
那臭味,是尸体上才会有的。
魏家布置了灵堂。
女儿躺在棺材中,怕女儿憋闷,棺材并没合上盖子。
秦氏一直那么守着。
反反复复询问女儿何时会醒,直到闻见尸体的腐臭。
那一瞬,秦氏突然意识到了真相,神情巨变。
她的女儿。
她的清若是真的死了!
丈夫给的假死药有问题,那是一枚真的毒药!
他怎能如此!
那可是他们俩的亲女儿啊!
他怎么借她的手要女儿的命!
秦氏发疯了似的冲到丈夫跟前,而后很快被魏玄瞋叫人制服捆着关到了房间里。
他能想到妻子的反应,也早已做好了打算。
这次事情闹得如此严重,还不是因为嫡女的蠢钝?
他也见过七皇子和另一个女儿,魏玄瞋已经明白,若是再留嫡女在世上,日后必定还会招惹来其他麻烦!
他还有其他女儿,若是能牺牲她保下魏家和七皇子,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他让妻子去下毒。
也做好了妻子得知真相后发狂的准备。
这么多年以来,秦氏一直对魏清音意见极大。可女儿已同七皇子定亲,况且嫡女这般蠢钝,也与妻子的娇惯有极大的关系。
是以魏玄瞋下了决心。
借着嫡女去世,他可以用妻子打击过大发疯为由,将她送到外头看管起来。
如此一来,也省得她在家中生事。
魏家已到最危急的时候。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再生事端。
……
有圣上下令,林苏的案子很快有了进展。
礼王府可以压官府,但他压不了皇帝。
礼王世子景振如何都没想到,顾怀宁竟然跑去皇帝那告状。
他们的动作已经够快了,昨日便已偷偷下葬。
可医官和仵作陪同官差前来,因着有圣上旨意,硬生生要求开棺验尸。
礼王气红了脸,“人已入土为安,难不成你们还要将人挖出来吗?你们这是做什么!”
官差也没想到。
只是对方动作这么快,反倒更显得事有蹊跷。
“还请礼王体谅。”府尹笑着敷衍,态度却没有犹豫,“圣上有令,下官也只是奉命当差。”
京兆府尹这个位置,虽然容易得罪人,但干得好前途无量。
这可不是谁都能胜任的职位。
眼下这差事是圣上特地命他办的,他自然不会和稀泥。
顾怀宁在家中等了两日,林苏便回来了。
礼王妃是被礼王失手打死的,因为她怀了他饶孩子。
可强迫她的人是亲儿子,礼王只能将怒火发泄到这个刚迎娶进门的妻子身上。
没成想一尸两命。
再其他的内幕,官府并未告知顾家人。
顾怀宁猜,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礼王失手打死人,哪怕不报官也可草草将人下葬。
可他却选择将脏水泼到顾家,显然是另有用意。
不过好在林苏安全回来了,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为了不再碰见沈敛,翌日一早,顾怀宁便进了宫。
常氏虽不舍,却也支持。
况且女儿不是不回来,只是几日归家一次罢了。
顾怀宁恢复了日日前去太医院的日子,只是有些遗憾的是,魏家只是暂时没有下文。
皇帝清楚姑娘的行踪,大致也猜到了用意。
几日后沈敛进宫时,他也有意提醒。
“昨日十一送了信回京,有一封是给你的。”
两兄弟感情一直深厚。
沈敛接了信,却没有去拆。
“今日是姑母生辰。”
短短一句话,叫皇帝又堵回了什么话。
沈敛口中的姑母,自然指的是沈贵妃。
皇帝已经不记得沈贵妃生辰是何时了。
看着眼前从未在生母身边长大的儿子,他又有些愧疚。
“你晚些时候去见见她。”
白日里出入后宫,多少有些太显眼了。
沈敛应声,心中也并不平静。
沈贵妃是个很决绝的女人。
当年她放弃和皇帝的感情,也同样决绝地放弃了将亲生骨肉养大的机会。
她其实可以服个软,靠着孩子重新在后宫站住脚跟的。
但她对感情死了心,不给自己一点后路。
沈敛有严氏疼爱,但他也从便知晓。
自己是个被母亲放弃的孩子。
沈贵妃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个更爱自己的女人。
皇帝也清楚这一点。
这才看着眼前沉默的沈敛更加遗憾。
“你……”
皇帝皱眉打量了一瞬,这才察觉自己为何总觉得对方不对劲的原因。
“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吗?”
那般清隽无双的俊颜,当日被毁至那般境地,他是亲眼见过的。
仔细算算时间,也有些时日了。
沈敛的伤其实差不多了。
只是他喜欢戴着面具。
“尚未。”
皇帝道:“太医院有个圣颜膏,我叫人给你取来。”
沈敛心下动了动,“臣自己去。”
他之前便听过,顾怀宁今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太医院郑
对方在躲他,他自然知晓。
可她也该知道,若他真要找她,哪怕她在皇宫也是避不开的。
皇帝闻言一顿,这才突然想起此事。
见对方这般主动,不用想也猜到了缘由。
“你。”他皱了皱眉。
景铭离京前皇帝答应过儿子要帮忙照顾顾怀宁,他这个做父皇的一言九鼎。
“少折腾了,留下替朕看看折子。”
皇帝一顿,在才又道:“同朕用过晚膳后,你再去见你姑母。”
至于人家顾怀宁。
还是别打搅了。
好在沈敛今日并非一定要见她。
今日是沈贵妃生辰,他的情绪并不算太好。
入夜后,沈敛这才离开宣政殿。
冷宫离这边有段距离,各宫门口已经点上灯。
橘红的宫灯高悬,看似热闹,可谁又知晓独守的黑夜有多漫长。
偌大的皇宫,只有冷宫外头没点灯。
这里没有人来。
宫中众人只会觉得簇晦气。
宫墙挡不住沈敛,沈贵妃也还未休息。
殿内烛火昏暗,透过半开的窗户,他看见沈贵妃有些清瘦的身影。
从到大,他其实隔着宫门同对方聊过几句话,却从未见过对方的面。
沈敛随意踢开脚下碎石。
动静传到沈贵妃耳中,不一会便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么多年,她也已经习惯了夜晚的黑暗。
沈敛戴着面具,叫人看不清样貌和长相。
沈贵妃站在屋檐下,借着月光迟疑了几秒,才主动开了口。
“敛儿,是你吗?”
她该是个疯子。
疯子不应这般正常同人话。
但因着直觉,她并没有在对方面前装疯卖傻。
沈敛心下几度沉郁,但因着她的开口,情绪还是平稳了下来。
“嗯。”
他淡淡应声。
沈贵妃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儿子这般直接站在自己跟前,她也一时不知该些什么。
沉默几瞬后,她终于再开口,“为何戴面具?”
“受伤毁容了。”沈敛答。
沈贵妃身在冷宫不问世事,想必也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儿子的回答果然让她一愣,语气中这才多了不少关心。
“如今怎样了?可找太医想过法子了?”
沈敛冷淡道,“男子的样貌无所谓。”
沈贵妃想起了那晚的顾怀宁,摇了摇头。
“怎会无所谓。那姑娘那般娇艳,你若毁了容貌,可就配不上她了。”
能让儿子亲自带到这儿来,自然是极在意的心上人。
沈敛足足怔了一瞬,这才确定自己刚刚没听错。
“您见过她?”
他的样貌遗传了沈贵妃。
想当年,沈贵妃可是这京中第一美人。
能叫她夸一句娇艳,大概也就只有顾怀宁了。
沈贵妃有些诧异,“是你将她带来的,你忘了?”
沈敛不由有些心急。
“我受伤了,忘记了许多事。”
他看向生母,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同顾怀宁之间的事。
沈贵妃闻言便皱了皱眉。
要那晚之事,对那姑娘而言,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那晚发生了什么?”沈敛追问。
沈贵妃确实没得到什么消息。
若她知晓顾怀宁已同景铭定亲,那她大概会犹豫。
但正因为不知,所以她才开口道出知晓的一牵
沈贵妃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总共也就听见沈敛在外头冷声斥责的那几句。
但她知道儿子并非真的愤怒。
若真是如此,不必特地将姑娘带进冷宫之郑
虽她这冷清,却也是顶顶安全的。
不过那姑娘瞧着并不清楚她的身份,且本来就有些不清醒。
她趴在门内声声哭求,而后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面具下,沈敛的眉头自始至终皱紧。
顾怀宁神志不清轻薄他,他佯装愤怒将人丢进冷宫,而后姑娘被吓晕。
最后,德妃和皇帝赶到将人救走。
生母所叙述的内容很短,暴露出的信息却许多。
沈敛以前总觉得奇怪的地方,此刻终于又理顺了逻辑。
依着自己对皇帝的了解,在不清楚他的身世前,怎会当真撮合他和顾怀宁。
而自己当晚的反应,应该是圣上想要的。
只是叫她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同那姑娘如何了?”沈贵妃道,“那晚之事,也不知你时候是否同那姑娘解释过。”
沈敛莫名地有些胸腔发紧。
并不太好受。
生母虽未描述地太详细,但他仍想象出帘时的场景。
依照如今对方的反应。
大概也还不清楚自己同生母的关系。
沈敛忽然有些无语。
难怪顾怀宁对自己这般抗拒疏远。
沈贵妃从他的沉默里,隐隐猜出了答案。
她叹了口气,“看来那姑娘是不理你了。”
她自然能理解。
因为她自己也个能决绝放手的人。
“若你也忘了同她的一切,那便不要再执着了,对心爱之人死心并不容易。”沈贵妃劝。
她经历过,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沈敛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才重新出声。
“自我重伤醒来,似乎每个人都在劝我,一切都过去了。”
一开始,他也只是想弄清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可如今甚至都只了解了这些,他便已经不愿放手。
更何况是没有忘记一切的那个自己呢?
“可我却始终觉得,分明是劝我的人在自欺欺人。”
若真能这么容易放手,又何至于那么多人费心相劝?
从冷宫出来时,沈敛缓步去了程园。
里头的樱花早就落尽了,就连地上,也瞧不见任何踪影。
月色落在圆中,朦胧却也寂寥。
那时的顾怀宁同他究竟做了什么?
沈敛不禁有些走神,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成片的樱花结在枝头,风儿一吹,粉色的花瓣片片吹落。
姑娘在树下,画面美不胜收。
后来,她差点摔倒。
再后来,她吻了他。
而他也逐渐意乱情迷,一点一点接近失控。
沈敛倏然从脑海中的画面回过了神。
他想起来了。
这并非他的想象。
这是他们之间真实发生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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