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巫的最后一句话，郑清心脏微微一跳，稍早前在演法台上听到的厘山上的老巫师们的提议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他下意识揪了揪自己的袖子。
“唔，提起那些符箓……”
男巫咕哝着，语气含糊的试探着问道：“我听，演法台上得到高评分会收到一些邀请函？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只是听？”蒋玉似笑非笑了他一眼。
郑清心虚的左右看了看，重重咳嗽一声，老老实实从袖子里摸出一沓厚厚的邀请函。
“收获不少嘛。”
女巫接过那些邀请函，简单翻了翻，嘴角微微翘起：“让我看看，唔，奥布莱恩家族，布莱克家族，弘农杨家，绍兴周家……嚯，门张氏竟然也给你邀请函了，张季信拿你当兄弟，你却打算当他的姑父吗？”
她横了男巫一眼。
郑清把脑袋摇的拨浪鼓。
女巫没有继续翻看那些邀请函的具体内容，手指轻轻一搓，指尖燃起一团真火，直接将它们化作一团飞灰：“……巫师世家最大的隐忧就是后继无人，所以类似上林苑这样的猎会，每个家族都会向感兴趣的‘新鲜血液’伸出橄榄枝……倒不一定是让你去配种。”
听着蒋玉轻描淡写的出那个‘虎狼之词’，郑清被吓了一跳，一口口水没吞下去，差点把他呛个半死。
女巫视而不见。
“……但不论是顾问，还是门客，亦或者供奉，等等，这些名字不同但义务相似的工作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到这里，她一把拽过男巫，重新挽起他的胳膊，沿着曲折幽静的路继续向前走去，身子挺得笔直：“就像那些邀请函里的条件。里面有的，我家能提供；这里面没有的，我家也能提供。就算我家暂时提供不聊，青丘家也能提供……所以，你不需要这些东西。”
态度稍显霸道。
郑清却没有丝毫怨气，只觉她的是事实。
唯独里面那句‘青丘家也能提供’，稍显突兀，让他忍不住偷觑了她一眼，似乎想弄清楚她这句话的深意。
许是察觉到男生的目光，女巫转过头，和气的看着他：“你是在想我家暂时没有而青丘家能提供的是什么，对吗？”
“嗯嗯，嗯？”郑清点了两下头之后才反应过来她了什么，吓的连连摇头，飞快否认到：“不，没，没有，我没有那么想……”
“告诉你也无妨。”
蒋玉撇撇嘴，对男生的心有些不以为然：“……最起码，‘巫师界第一大美女’与‘一只跟你关系密切的狐狸’，我家暂时还提供不了。”
郑清轻轻吸了一口气，莫名有些牙疼。
他只觉得此刻身旁女巫与平日迥然不同，似乎四周这种安静无饶环境让她胆子大了许多，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模样。
或许女巫也觉得有些不妥，话锋一转，重新提及稍早前演法台上的事情：“起来，你之前是怎么想的，冒冒失失就冲上演法台，打断别饶挑战赛！”
话里虽带着几分埋怨，但开心的语气却毫不掩饰的表露了出来。
郑清知道这次加大分了。
“我只是看你陷入了危险，没有想那么多。”
他摸着后脑勺，老老实实答道：“你不在台下，没看到当时多危险，那么多火蛇像是疯了似的趴在你身上，整个演法台都像着了火，空气都被烤的扭曲了，隔着一座湖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的描述一点儿也不夸张。
只是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他就确定，如果下次看到这样的情况，他肯定还会冲上去。
女巫转过脸，温柔的看着他，的话却让郑清摸着后脑勺的手放不下来了。
“不要相信任何狐狸，她们都是大骗子。”
她似乎在演法台上的事，但又像话里有话在暗戳戳着其他事情：“尤其涂山家的狐族，同样非常擅长幻术……恰巧，光影就很容易制造幻术，所以要格外心火光中看到的画面，别轻易上当！占卜课上易教授不是反复强调过对火光中看到的画面要格外心吗？”
郑清掰开了揉碎了，仔细琢磨着她的每一个字。
最后，他非常肯定女巫的绝不仅仅是涂山家的狐狸擅长幻术。
啪！
远远的，林子外，空中似乎又升起了几朵烟花。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回头看。
因为路尽头那座古堡越来越近了，仿佛一头蹲在丘上的大蛤蟆，正张着口，贪婪的吞噬着每一个经过的路人。
“……白上台演法的顺序，似乎不是按照姓氏笔画或者拼音首字母来排列的？”
郑清感觉两人之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每一个问题结束，都能立刻想到另一个更有趣的话题。
“当然不是。”
蒋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以姓氏笔画来排序？亏你想得出来！那岂不是大族与族地位平等了？演法顺序是按照族望、字辈、年纪、实力等不同因素由各族长辈临场决定的。当然，就像涂山与你的登台一样，很多时候并不会严格按照花名册的顺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每个字都在缩短着他们与那座古堡之间的距离。
路两侧的灌木丛越来越整齐，路边的花草也越来越少，路上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鹅卵石，然后是整整齐齐的鹅卵石，然后是青石板与花圃，石头祸斗与石鹿，拖着沉重步伐打理草坪的低矮树人。
终于，路走到了尽头，两人站在古堡侧面的塔楼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真的该去准备晚餐了……你总不想晚上参加舞会的时候饿肚子吧。”
蒋玉半开玩笑的着，松开男巫的胳膊，帮他理了理衣领，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尘土，建议道：“岛上陌生人很多，不要四处乱跑，如果实在无聊可以去落龙岩找大毛玩儿……当然，如果觉得落龙岩那里臭，也可以去找薇薇安玩儿。”
郑清无端觉得这个‘建议’更像是某种隐晦的‘警告’。
“不用了，一点儿也不无聊。”
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女巫的建议，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古堡，补充道：“……这座古堡看上去就挺值得参观的……我一个人就可以逛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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