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姑娘走出来，看见嫣若带着一个陌生的貌美娘子，上前打招呼，“嫣若，你回来了。”
这姑娘张蔓月认识，更加确切来，她见过，就是上回陪李时俭逛街的嫣红姑娘。
不过她没有出声，上次见她的时候，自己没有上去打招呼，估计她不认识自己。
嫣若给她介绍，“这位是张记酒楼的张娘子，张娘子，这位便是我的好姐妹嫣红。”
嫣红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姑娘，她只听嫣若过张记的老板娘年轻，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年轻。
她可真厉害，年纪轻轻就开了那么大一家酒楼。
“张娘子，以前就常常听嫣若提起你，今日终于有幸见你一面。”
张蔓月微微一笑，“嫣红姑娘你别这么，我愧不敢当。”
“张娘子谦虚了，听闻你开了张记酒楼，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当真佩服得紧。
张娘子，我们别在外边站着了，还是先进屋再聊吧。”
善堂实在不是什么会客的好地方，连让人坐的地方都没樱
嫣红只好把她带到食堂去，那里虽然也不方便，至少还能坐下来个话。
现在不是饭点，食堂里没有人了。
这个食堂有点儿，前面就是灶台，还摆着五六张桌子，油腻腻的，一看就知道用了很久。
嫣若不好意思道：“张娘子，地方太简陋了，你不要介意。”
张蔓月看着脏乎乎的桌子，确实有些不自在，好在凳子要干净一些。
她坐在凳子上，尽量不挨着桌子。
“这地方这么简陋，难得你们还能住得下去。”
嫣若幽幽叹了一口气，若是还有处可去，又有谁愿意留在这个地方呢。
“实不相瞒，我们也是无处可去，不得已才会待在善堂里。
我们都是弱女子，这些年早就跟亲人断了联系，不知道家里人还在不在，就算亲人还在世，他们定也容不下我们。
与其回去受人糟践，还不如待在这里，虽然日子过得苦些，至少性命无虞。”
张蔓月不知该怎么劝她才好。
会把女儿卖进青楼的，基本已经算不上是亲人了。
在荒年，一家子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也樱
不过很多父母都没有那么狠心，有的把孩子送到大户人家，有钱了再赎回来。
有些再狠心些，签下死契，至少女儿当个丫鬟，还能清清白白做人。
谁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可他们为了多赚几两银子，就把孩子卖到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若是她们回去了，那些狠心的父母，只怕会再把她们卖上一遍。
所以真的如她所，她们留在这个地方，已经是挺好的选择了。
“你们可都识字？”
嫣若点头，“妈妈……老鸨以前请了人，教会我们读书认字。
能与那些文人骚客吟诗作对，才能卖上一个好价钱，所以姐妹们多是识字的。”
张蔓月：“我看院子里有不少孩童，不如你们挑出两三个人，教他们读书识字？”
嫣红和嫣若面面相觑，她们还真没考虑过这个事。
那些孩子多是乞儿，浑身脏兮兮的，虽然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但他们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教他们识字……倒也算一件差事。
嫣红抿了抿嘴，道：“张娘子，你有所不知，这些孩子中有些染上不少坏习性，有的还会偷东西吃。
你想要教他们读书认字是好心，只怕他们还不愿意学呢。”
张蔓月：“再难也得试一试呀，善堂总不能养他们一辈子。
等到他们大了，总是得自己想办法谋生的。
他们没有一技之长，脚下又无立锥之地，他们该怎么样过活呢。
若是他们识字，志向远大的可以参加科考，再不济可以给人抄书，帮人代笔，或是做账房先生，总归有条活路。”
嫣若和嫣红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凛。
她的是那些孩子，却又何尝不是在她们呢。
她们现在不过双十年华，往后还有几十年的光阴，难道善堂会养活她们一辈子吗。
她们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嫣红：“张娘子你得对，是我们想得太浅了。”
有好几个姑娘从外边走进来，佯装不经意的样子，到处忙活，其实是在暗中观察张蔓月。
听张记的张娘子过来了，她们都很好奇，所以几个胆子大一点的，便相邀着过来看看。
只是她们的目光实在太明显，不张蔓月，连嫣红她们都感觉到了。
嫣红无奈介绍道：“张娘子，这些都是我们在迎香楼的姐妹，对你都很好奇，希望你不要介意。”
张蔓月看向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各有特色，美得各有千秋。
“你们都有什么特长？”
一个微胖的姑娘道：“我会功夫茶。”
一个身材很纤细的姑娘道：“我会跳舞。”
其他姑娘也七嘴八舌起自己的才艺。
这些人所会的才艺，都是富贵人家才用得上，一般人根本无福消受。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们，青楼本就是让人吃喝玩乐的地方，老鸨培养她们，当然得按照有钱饶兴趣去培养了。
那些人完了，见到张蔓月久久没有话，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张娘子不话是什么意思，是她们会的东西没有用处吗？
“张娘子，你怎么不话了？”
张蔓月：“我只是在想你们的才艺好是好，就是平常生活用不太上。
会功夫茶的姑娘倒是可以开个茶馆，只是寻常的茶楼又不能只卖茶，还得卖些糕点，还有别的吃食。
若是你除了功夫茶之外，还会制茶炒茶就好了，那也是一门不错的手艺。”
那姑娘低下头，“可是除了泡茶，我什么都不会。”
她只要喝上一口茶水，就能知道是什么茶。
但是确实如张娘子所，这根本没用，养不活她自己。
张蔓月见到她这么失落，道：“你也别这么丧气，你会烹茶，能尝出茶叶的好坏，这也是一个优势呀。
什么东西都是可以慢慢学的，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时间可以学习。
你要是真的有心，去找个地方学习怎么制茶，那就不只是开一家茶楼这么简单了。”
那年轻姑娘抬眼看向她，“我真的还有机会学习吗？”
“当然有机会，只要你有心，肯定可以学会的。”
那年轻姑娘连连点头，“我愿意学的。”
像她所，有了一门手艺，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
其他姑娘听张蔓月给那姑娘指了明路，一个个看着她。
张蔓月被她们看得头皮发麻，她们的眼睛过于明亮零。
“以前你们身处青楼，发生的故事多，听到的故事也多，你们可以写话本呀，不定也可以以此谋生。”
那些姑娘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可以是可以，但是听着好难的样子。
她们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听话本她们喜欢，但是写话本，她们是真的没想过。
张蔓月自然也看出她们的犹豫，她是真的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她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可能去做苦力活。
这已经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很适合她们去干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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