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厂长！”她声音甜得发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炽热而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山娃：
“过两我想去趟北京。山东济南有位郭经理，是我以前认识经营鞋帽的批发商，他要来北京采购夏季凉鞋产品。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见见？把咱们厂的凉鞋推销给他。要是他愿意经销，咱们还能跟他一起去济南，考察一下他们公司的实力和覆盖的市场。你看好不好？”
山娃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去北京？心想，二弟赵生在北京首师院读研，平时联系不多，这次去，正好可以顺便看看他。还能送几双样品鞋给他，让他送给导师或者同学，也算是帮弟弟打点打点关系，拉近师生和同学之间的感情。趁着出差去，这机会赶得不错！于是就对她：
“那好吧！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山娃爽快地答应了，又嘱咐：
“多带几双样品鞋，我安排一下手头的事，后早上，咱俩一起坐火车走。”
“太好了！谢谢厂长！”齐白云感激的回答，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上两个酒窝深深的露出来，更显得妩媚动人了。
她往前凑了半步，几乎要碰到山娃的办公桌，然后，飞快地、带着点俏皮地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转身轻盈地走了出去，留下一缕淡淡的特有女人香还伴随着香水味，在办公室里久久不能散去……
山娃摸了摸鼻子，心里虽有点发虚，却砰砰地跳个不停。想到：这齐白云，人是长得很漂亮，可心思也很活络啊。不过……为了业务，也只能这样了。
两后，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火车站的站台上。齐白云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搭配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罩着件米色的开衫，显得干练又不失风情。她手里拎着那个装满样品鞋的手提包，按照山娃的要求，她还特意多装了几双。站在山娃身边，笑容灿烂，高兴而又关切地问：
“厂长！您的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山娃点点头，手里也拎着一个鼓鼓的手提袋，里面是三双特意挑出来的、款式新颖的牛津革男凉鞋，准备带给二弟的礼品。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景物开始向后倒退。兴隆县化肥厂的大烟囱、车站的围墙、还有层层叠叠的大山……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车厢里人不多，阳光透过车窗，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齐白云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眼神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山娃则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东北的市场、牙克石的父亲、北京的弟弟、还有身边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齐白云。上次陪她一起去承德，开发新客户和游览离宫与大佛寺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心里一阵阵骚动起来……
兴隆站的广播声，还在耳畔嗡嗡作响，山娃却已被齐白云清脆的声音拽回现实。她像只刚出笼的白鸽，扑棱着翅膀凑到他身边，白嫩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眼睛亮得能映出窗外的春色，欢呼雀跃的：
“山娃哥！你看窗外的风景多好啊！春来了，一片绿洲，春意盎然！”
山娃这才从一路的颠簸和思绪中，回过神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车窗外的华北平原正被春风细细梳理——麦苗绿得能滴出油来，春风吹过，便如碧波荡漾，翻涌着生命最初的欢腾。远处山峦如黛，近处溪水潺潺，连空气里都浮着，青草与泥土混合的清甜气息。
他心头一热，闪着双眸，脱口而出：
“是啊！一年四季在于春，人生一世在于青……青年时代就和这春一样，风华正茂，真羡慕你们啊！”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的沙哑。
“看你的！”齐白云立刻反驳，脸颊微微泛红，像初绽的桃花，娇嗔地：
“好像你有多老似的！你才比我大五岁，咱们都还年轻呢！我还羡慕你呢——你才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她歪着头看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那眼神里盛满了某种，山娃不敢深究的炽热和含情脉脉的情感
山娃下意识地瞟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的刹那，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同时低下头，耳根发烫。山娃慌忙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位旁的桌沿，声音有些感慨道：
“不一样……不一样了。我已步入壮年，你还是青年时代。我出生在50年代，你在60年代，中间隔着一代人呢！”
“你这叫偷换概念！”齐白云的声音又急又快，像连珠炮，继续争辩道：
“不过差几岁而已，青壮年都是人生最好的时候！咱俩应该都算一代人。哼！”
她嘴上争辩着，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咚咚直跳。她其实想，在她眼里，山娃哥身上那种沉稳又不失热忱的劲儿，比那些年轻人可强多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声带着点娇嗔的冷“哼！”
山娃看着她气鼓鼓又带点委屈的样子，心里那点因年龄而起的酸涩忽然就淡了。他摆摆手，带着点无奈的宠溺，服软地：
“好好好，你得对！我俩现在都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服了你了，争不过你。”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齐白云立刻破涕为笑似的，像个终于抢到糖果的孩，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偷偷瞄了山娃哥一眼，见他也在笑，心里那点忐忑终于落霖。
山娃却忽然收了笑，神色认真起来，问道：
“咱们啥时候见郭经理？约在哪儿见面？这次出差，全听你的安排。”
齐白云也立刻敛起真，眉头微蹙，仿佛在梳理一份无形的清单，汇报：
“来之前我和他打电话好了。他今日下午坐火车到北京，住红楼批发市场附近的红楼宾馆，明到北京红楼批发市场进货。咱们今也住那儿等他，约定在宾馆他住的房间里见面，让他看样订货。要是他愿意与咱们厂签单，我想晚上咱们宴请他一块儿喝酒，进一步加深感情，等他明去进完货之后，咱们再和他去济南，考察一下他那家鞋帽批发公司的经济实力。”
“郭经理怎么称呼？公司叫啥？”山娃又追问道。
“他叫郭江海，四十多岁，公司叫山东济海鞋帽批发有限公司。”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他是个爽快人，但也很精明，就是和承德万顺鞋帽批发部的吴总一个德行，有点好色，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动道。以前我和他打交道时，对我就动手动脚的，要不然，我怎么让你陪我来了呢？有你在我身边，就有了安全福”
“奥！原来如此，对于这种人，一定要敬而远之，既要争取和他们合作，经销我们的凉鞋产品，又要策略地保护好自己，在职场上，要学会演技。”
“嗯嗯！山娃哥！你的太对了，漂亮的女人在职场上，要想清白很难，跑业务、搞推销和谈业务就更难上加难了。”
山娃点点头，嘱咐：
“你今下午在宾馆等他，看看他啥时候能到，然后再给我打电话，别单独和他见面，等我回来一起去见他。我今下午得去看看我弟弟。他在北京首师院读研，给他带几双咱们厂新出的牛津革凉鞋。”
“好的！等他一到，登记了房间，我就让前台服务员通知我一声，我就马上给你打电话。”她着，抬手腕看了看手表，列车快要到北京站了，起身要去行李架上拿下样品手提包，山娃抢先一步给她拿了下来，齐白云接过手提包，拉开拉链，掏出来，两双牛津革男凉42码的样品鞋，递给山娃：
“你拿着！送给你弟弟吧！你让我多带几双样品鞋，我多带了好几双呢。”
“那好吧！我给他带来了三双，那就再多给他两双，给他留着送礼用吧。”山娃一边着，一边接过凉鞋，塞进了自己带来凉鞋的手提袋里。
列车缓缓驶入北京站，站台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山娃拎起了齐白云的手提包，齐白云手里提着山娃带来的手提袋，脚步匆匆，手牵手走出了出站口。
初春的风还带着料峭寒意，却吹不散他们心头的暖意。打车到红楼宾馆，各自登记了房间——山娃特意选了相邻的两间，既方便照应，又留了分寸。中午在宾馆外一家馆吃了简单的北京老式炸酱面，山娃便回房，拎起来一个鼓鼓囊囊的手提袋。
里面是五双崭新的牛津革凉鞋，鞋面光洁如镜，鞋底柔韧厚实。临行前，他特意给二弟生打羚话：要一双43码的凉鞋，是给导师戚教授的；另外两双42码，是送给自己宿舍里的室友。二弟生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谢着大哥，戚教授脚穿43码，这双凉鞋要是送过去，准能让导师高兴。现在齐白云又给了两双，他心想：这样可以让二弟自己留一双穿，剩下一双，他愿意给谁就给谁吧。
山娃拎着凉鞋，走出了宾馆。春日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宽阔道路两旁的杨柳树刚抽出嫩芽，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他坐上355路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西直门地铁口，再换乘10号环线地铁。地铁里人不多，他靠在窗边，看着隧道里飞速掠过的光影，心里却盘算着下午和郭经理的会面。这单生意若能成，齐白云又多了一个山东省会城市的客户，为她提升销售业绩，奠定了基础。同时，也为厂里扩大了销售市场。
出了花园村地铁站，他按二弟生给的地址，右拐步行八百米，便看见首师院那扇熟悉的校园大门。门卫登记时，他特意明，是来找F2栋的研究生赵生。
走进校园，春日的气息更加浓郁了：樱花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玉兰树亭亭玉立，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几乎要透明。山娃拎着凉鞋手提袋，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满校园的宁静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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